书城历史不爱江山爱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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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话 春风唤柳芽,吹我罗衫开(二)

天黑了,风吹得掉了漆的窗呼呼作响,徐州虽是大城,世道这么乱,也没那么多闲人逛逛青楼赌坊,这年头都过得苦巴巴的,哪有闲钱搞这么多达官贵人才能搞的玩意呀。

“掌柜的,先回去了!”几个伙计张罗着,收拾好了桌桌椅椅,朝季兰道了声。

“诶,晓得了。”季兰笑了笑,继续埋头清算着手里的账簿。

伙计都是些实诚人,夜一黑,便赶着回家,穷苦人家除了逢年过节几个日子,哪有不早睡的道理呐,蜡烛可不是他们能用得起的东西。

微弱的油灯映得季兰那张白玉般的脸红红的,摇曳的灯火飘忽不定。

捉着毛笔的右手有些酸酸的,季兰忍不住揉了揉,望着自己写的那些歪歪曲曲,犹如鬼画符的笔画,小媳妇有些不好意思。

“天生一个农妇的命。”季兰嘟囔着,小心翼翼的检查着账簿。

要说这写字的功夫,还是当初夫君亲自教的,“你虽是貌美,然女子一定要懂得些礼数,至少也要会写出自己家人的名字。”当初他是这样说的,语气有些鄙夷,似乎自家婆娘不会写字是件天大的丑事一般。

手腕一酸,便在大好的纸上拉出一条丑陋的黑线,小媳妇心疼的不得了,想了想还是狠下心把纸张撕了下来放置到一旁。

这检查账簿的功夫除了她做就没有人可以做了,宝儿尚小,又不识字,伙计们虽然心性实诚,但知人口面不知心呐,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浑人改了账簿,收刮些银钱啊。

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光景,季兰想得最多的便是好好的守护着这个家,把女儿抚养长大,直到哪一天她想走为止。

宝儿在旁边撑着柜台,耸拉着眼皮,不时发出些“呼噜”的响声。“娘,还没好么。”女娃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含糊,似是困了,女娃揉着眼,缩到了季兰怀里。

“乖。”季兰摸着宝儿软软的黑发,轻声安慰:“等娘亲写好账簿就去陪你了。”

虽是初春,晚间的风还是有些冷飕飕的,估摸着时间,季兰便走到门口,拴上了木头,吹熄了另外几盏油灯。

脚踩在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起来有点渗人,季兰早就想换了,只是这一换便要把整个楼梯都换了,也不知要几个大钱。

“族叔,劳烦你守夜了!”柜台旁边是个打着盹,右手还拿着壶小酒的老汉,这老汉名什么季兰倒不知道,只知道他也是糜家的人,一个孤寡的糜姓族人。

黑脸管事把破旧客栈交给季兰,看的就是糜姓的份上,他夫君是糜家人,只是不屑商贩,不肯做些钱银勾当的卖活而已,早年去过卢植手下当学生,满口“礼仪仁义”的,只是这说着的礼仪仁义,便是丢掉年迈的母亲和刚生养出女儿的家内,一去不复返。

糜家子弟大多数都在商号工作,便是那些孤寡老人,也有专门的人去派些闲职,好让他们饿不着,过上舒爽的生活。

对此,季兰除了感恩,再无多想,妇人的心思很简单,如果没有糜家的救济,她和宝儿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族叔你又喝酒了!”宝儿倒是孩童心性,从季兰怀里挣脱开来,跑到老汉身边转悠。

“臭、臭。”她像只小狗般嗅着,丢给老汉两只卫生眼。

老汉睁开了惺忪的眼皮,见是宝儿,目光既无奈,又宠爱:“是是是,是老头子的错。”

小家伙古灵精怪的,店里的伙计客人都喜欢她,没事还会送她些小玩意,像是泥人彩糖什么的,老汉早年丧子,又没女儿,孤孤单单的,早把同为糜姓的糜丫头视如己出般宠爱着。

“宝儿,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季兰有些不悦。

宝儿吐吐舌头,也没管季兰,噔噔的便窜上了二楼,又噔噔的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张补满补丁的毯子。

“喏!”小家伙仰着头,伸手递出了毯子。

老汉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这丫头。”季兰亦是欣喜。

季兰这一边是其乐融融,刘瑜那边却是痛苦不已。

主人家安排他的是一个客房,不窄,看起来虽然简陋,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这只麻雀却是古代的。没有空调,没有电视,屋子里黑乎乎的,油灯他没点,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弄到火,床板是木头的,对睡惯现代柔软大床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腰脊里烙了根生铁,又硬又疼。

在床上翻转了半夜,他还是睡不着,脑袋有些发热,身体四肢也有些无力,似乎是生病了。

窗户是开着的,月光倾泻下来,银银的,很是好看,院子的虫鸣有些呱噪,也不知是不是烦到了大黄狗,不时低着喉咙嘶吼两声。夜凉如水,安静,神秘,但他那颗年轻浮躁的心却始终平稳不下来。

他身上还穿着穿越前的装备,一件白色衬衫,一条牛仔裤,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的都是琐碎玩意。

闲暇时他也很喜欢看些莫名其妙的小说,什么玄幻啊,魔法啊,无限的,都有看过,只是降临到他身上时,就不是一个好事了。

从老板娘嘴里听到“初平元年”、还有客栈客人不时传出的“黄巾”这些字眼,他就知道糟糕了。

曾经也羡慕过关二哥温酒斩华雄的豪气,奉先公虎牢关独战天下的霸气,还有诸葛亮的羽扇纶巾,笑看百万大兵灰飞烟灭的沉着和淡定,都是刘瑜向往过的,只是当小说中的幻想落到自己身上时,他却发现了现实与小说终究是不同的。

要知道,汉代在黄巾没爆发的时候人口是6千万,爆发之后直到三国鼎立到魏晋统一这个时候中原的人口只有6百万,这是一个怎样的倍率啊!刘瑜不敢想象。

“什么世道嘛?连句yes和no也不给我选!”刘瑜咒骂着,无可奈何的叹着气。

小时候他想过当进NBA去做个飞人乔丹那样的人物,青年时他想依靠自己的本事创下一片天,现在的他,只是想活着。

祈望能好好的活着。

……

成熟妇人的身体就像一块吸满汁液的海绵,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水来。

“娘,你的胸部真大。”宝儿好奇的摸上了季兰的Ru房,小姑娘正直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时候呢!她也知道自己以前常光顾这里的,只是小姑娘不明白为什么会大这么多而已。

“宝儿不要摸!”季兰的脸一红,连忙伸手捉住了女儿的手。

“为什么嘛?”宝儿有点不乐意。

季兰嘴笨,而且这些东西怎么能说出来啊,单是想想就觉得脸害臊啊。

她用手掌掬着水,顺着脖子轻轻朝下洒,温凉的清水拂过她高耸白皙的果冻,顺着洁白的小腹缓缓滑落,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抚平小腹下的热气一般。

“莫不是想男人了?”她偷偷的想,脸颊火热。

月光柔柔的,皎洁的银光洒落到刚洗浴后母女两白瓷似的脸,竟与那月光化为一样的颜色。

母女娘一同洗完澡,便在院子里闲逛。“娘亲,那怪人讲故事可好听了!”宝儿拉着季兰的手,不住摇晃:“像那什么人鱼的公主,还有白雪公主的,宝儿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呢!”

小姑娘心情好,白白的小瓷牙露着,边扳着指头边想明天会听到什么样的故事呢。

那年轻人心魂受惊,也不知会不会得什么癔病,季兰有些担忧,她想了想,拉着宝儿的手,回后院的厨房把灶一热。

“娘,我不饿啊。”宝儿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疑惑。

“是给那人的,还有宝儿以后要喊他子谦哥哥了,要不然倒显得咱们没礼貌。”季兰解释着,顺手把鸡肉放在灶上。这鸡肉本来打算是明天给糜叔吃的,她个女人家又没干什么重活,少吃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是不吃的吗?”宝儿鼓着脸,气呼呼的。晚上分伙计们菜食的时候宝儿见那怪人有气无力的,便自作主张偷偷夹了些汤菜过去,谁知道那家伙却摆着手,说不要。

“定是瞧不起这等菜食!”

小家伙兀自有些小生气,伸出手从角落抓了把烧火的草,恶狠狠的拉扯着,似乎这样做那怪人就会抱头喊疼一般。

“莫要作贱柴草了。”季兰有些哭笑不得:“瞧不起是一回事,我们做不做又是一回事,虽是妇道人家,但要明白道义这两字,既然救了他了,就帮到底吧!”

其实季兰也明白,那怪人并不是瞧不起宝儿给的吃食的,只是他脸嫩,估计是哪家大户公子呢,细皮白脸,又生得俊美,定是不好意思了。

“知道了。”宝儿应了一声。

等肉熟了,季兰打了两个蛋,也给宝儿留了点做夜宵。母女两端着饭菜,来到了客房的门前。

客房没有灯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季兰敲了敲木门,轻声道:“刘公子,睡了吗?”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咣咣铛铛然后是开门的声音,露出了怪人那张白净的脸。

“季大姐,您找我有事吗?”怪人勉强露出讨好的笑,脸皮在月光下泛红:“我很快就搬走的,就叨扰您一天,一天。”

听到怪人的话,宝儿和季兰对视一眼,都是扑哧一声笑,笑得那怪人的脸更红了。

“就一天,一天……”怪人嗫嚅着嘴唇,轻声重复着。

“莫不是得了癔病么?”宝儿笑着,水润的眸子眯成了一轮弯月:“我们不是赶你走的,嘻嘻,虽是贫苦人家,但也晓得忠义两字。”

宝儿仰着脸,一对双丫髻跳着,颠颠跑进了客房,这小姑娘年龄尚小,倒不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

“这丫头!”季兰向怪人告了声歉,也走进了客房。

“黑灯瞎火的,你捞鱼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黑暗中突然升腾起了一丝火光,晃花了季兰的眼。

等她视线恢复正常的时候,却是惊呆了。

宝儿也惊呆了,母女两一个端着灯,一个拿着食盒,皆是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