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不爱江山爱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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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四话 细雨多情 润物无声(一)

早春的阳光懒洋洋的,夹着些许戏谑,晃晃悠悠地飘进了红木窗。点点凉意残留在流动的凉风里,凉凉的,有些荷味。

头顶的天空就像缓缓流动的奶昔一样,白蒙蒙的,星星点点的花蕊吐露着温婉,树上新吐的嫩芽已经能在微风中起舞了,几只灰白相间的鹌鹑整齐的歪着脑,“咕咕”的叫着。

“什么世道嘛!”

被人称作风流人士的刘瑜披散着长,坦胸露怀。毫无形象可言的伸出手挠着背上被蚊虫叮咬的疙瘩。他欲哭无泪啊,天刚暖点,这吸血的祸害就开始蠢蠢欲动,整天闹得人睡不得安稳。

“如果现在有盒榄菊,那该多好啊!”

刘瑜还是小看了这小东西的祸害能力,作为一个用惯电子蚊香的现代人,他前世就很少担心这些,只是想不到这徐州境内天气温暖,才二月初呢,蚊子虱子就一溜烟的就跑了出来。

镔铁般的背部勾勒出大理石般的线条,又有星星点点,“忽如一夜春风来”一般灿烂的盛开了无数朵小红花,又痒又痛,真的是浑身难受之极。

说来也怪,自从穿越后,刘瑜便发现自个身体莫名其妙的变化了,前辈子他个子有一米8多,现在却变成了1米93左右,身上的肌肉也像打了激素一样“噌噌”的冒春笋一样凸显出来。

“季兰姐,轻点,疼啊!”

背后火辣辣的,草药的汁液渗进被蚊子叮的包,像是渗了盐一般。刘瑜哭丧着脸,连连作辑求饶。

小媳妇咬着嘴唇,笑成了一朵美丽的流云:“谁叫你不肯涂艾草的,法子是是土了点,可甚是有用,老祖宗传下来的哪有假哩?”

“知道了,知道了,是我自作自受!那什么祖宗的土法,能信么?”刘瑜对此只能无奈,那艾草也不知道混合了什么东西,臭哄哄的闻都没法闻,他倒有些好奇,明明季兰和宝儿也涂了的,不过为什么没异味呢,莫不是天生丽质。

刘瑜端坐着,任由季兰的手擦拭着背后。

来到徐州也不少时间了,如果刘瑜前世的朋友见到他,一定会惊讶得刮视网膜相看的,曾经那个生活常识为零,不懂做菜洗衣,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康师傅的宅男已经差不多融入了这个只有人力的时代了。

在这段痛苦的时间里,他已经熬了过来了,适应了没有电视,没有空调,没有绵软大床的生活。可以想象,一个在大都市成长,常年接触的都是机器的人学会适应这些,那该有多难。

古代人聪明绝顶,驱蚊子的土办法很多很多,不仅仅只有把艾草涂在身上这种方法,富贵人家最平常的,就是烟熏法,就是把蒿草、艾草湿润后点燃,发出的浓烟可以驱蚊,若有熏炉的话,还可以芳香室内空气、又可以达到驱蚊的效果。另一类就是帐帘隔离法,那些皇室宗亲宫殿里层层帐帘就是为了防蚊子、飞虫。后世加以改进,才简化到蚊帐。

这古代人认死理,哪管你臭不臭的,只要祖宗传下来的,就是对的。

小媳妇对刘瑜这种语气颇为无奈,她始终不能接受刘瑜“实践就是真理”这一理论,见他说着妄语了,更是又羞又急:“老祖宗说的,哪有不对的哩?刘娃娃你年纪小,以后莫要随意说这种话了!”

“也不用这样较真嘛。”刘瑜哑然失笑:“行行行,我这就吐过口水说过。”

这季兰年纪像他姐,性格却像他妈,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总喜欢揪着他在他耳边叮咛又叮咛,嘱咐又嘱咐,像是对待娃娃一般。

这古代人不是20多岁就成爹了吗?怎么还把我当孩子似的?刘瑜在心里苦笑。

不过总有种感觉,让他的心头暖暖,眼角酸涩。

恰似一米阳光,滑过了阴翳的心窝。

感受着背后的力道小了,刘瑜转过头,对季兰严肃道:“……那王家后生蹑手蹑脚走到窗口一看,便从头冷到了脚,只见一青脸鬼,脸是绿色,牙齿如锯。在榻上铺了张还带着些血丝的人皮,正持笔描绘呢!”这是聊斋里的《画皮》,乃是刘瑜唬人,特别是女性朋友必用伎俩。

“说、说啥子呢?”小媳妇声音有些发颤,急急忙忙的把手里的草药布再沾了沾瓦罐:“这大白天的。说这些话也不怕骇人么?”

刘瑜闻言,咧着嘴哈哈大笑,挑着眉对她做了个“肌肉男”的姿势:“Iamasuperman!”

这一段日子过来,初到这里时拘谨无比的他现在面对着这一张张陌生憨厚的脸,也变得自然多了,虽不能像前世那般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不过也不至于像开始那样拘谨了。这季兰母女娘又是好人,刘瑜这家伙偶尔也会说些后世的话来逗笑她们。

“你又嚷怪话了!”目光落到刘瑜裸露出的肌肤,小媳妇连忙背过身去,脸色有些发红。

“你在这等药渗进去,我和宝儿拿些吃食过来。”

她说完这话,火急火燎的站了起来,又风似的跑出了房门,只留下刘瑜一人呆在原地,手拿着药布,当真是丈二姚明摸不着头脑。

……

人总是在适应坏境,又或者说总是在把环境改变。

徐州坐落交通要地,南北皆通大城,每日的商船货车更是络绎不绝,纵使不是大商号的,那城里八街九陌也有数不尽的饭食面摊,卖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地摊货郎也有。

有娃娃眼馋地摊上的彩泥玩偶,死活挪不开步子,哭喊着满地打滚。

当爹妈的既心疼孩子,又觉得买些泥人不如自家做个草人,好说歹说咬着牙买了串糖葫芦,望着孩子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舔着果子,他们不由得也露出了笑。

“掌柜的,这刘公子还没下来么?我和李家兄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上回听到那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回家之后老是心痒。”

“人家刘公子讲得可是道理,那崂山道士与成精狐狸,虽有怪力乱神之意,然细细品味下来,却充满了人生的大道理,与那天竺蛮人的古佛之说意境甚是相符。”

“我等倒是仰慕刘公子凤表龙姿,当真是丰神秀美,国士之姿也。”

……

糜记的内堂,满打满算的,大约聚集了数十人,这对有些窄小的客栈来说,实在是有些拥挤,往日一人一桌的摆设现在也变成了一大堆一大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古代人没啥子娱乐玩意,即使有,那也是高官达人奢侈千金的玩意,平日里乡亲乡里的,大家闲暇时总会聚在一起,有几个小钱的便来家好点的客栈,斟几壶小酒,倒也是美事。

自从刘瑜来了之后,这家伙总改编些后世常见的故事,那关于政治话题的,他自然不敢多说,唯一几个神话故事的,还是因为问过季兰有记载的才敢说出来,刚开始那段时间他因为刚到糜记,一心想着证明自己的价值,拼命讲拼命讲,一来二去,徐州城里大街小巷的倒知道这城西糜记老板娘有个能说会道的远房亲戚,能讲些有趣的故事,糜记的生意也因为这个原因,好了不少。

不过说着说着,他就有些怕了。刚开始刘瑜还以为东汉时期的人民百姓就跟后世电视上演的那样拘谨和古板呢,谁知道这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汉代的风气虽然不像魏晋那样开放,人们没事就宽袍长袖,或者干脆赤着胳膊,呼朋唤友的一起嗑、药。据刘瑜的观察,徐州城的老百姓对这些故事还是很着迷的。

这些事情还构不成他怕的理由,真正让刘瑜害怕的,是那些来找他结交的人,或者说是古代的粉丝。

有人说过,美丽的仪表不单止能吸引异性,同性也会被你吸引。

三三两两的读书人,披着头发的游侠剑客,更有些徐州城的富家子弟,这些频频索求刘瑜“三围”资料的人惹得他烦不胜烦,而且刘瑜还不能得罪他们。

自然,刘瑜到现在为止已经从每天一次变成一个星期一次,要不然他真的会疯的,即使这样,每天慕名来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于是他和季兰约好,每次有这样的人来,除了季兰判断应该见的,其他的一律说病了,不方便。

倒并不是刘瑜装逼什么的,其实他说书的第一天看到那样的反响他就已经后悔了。

现在的徐州虽然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世外桃源的模样,但刘瑜知道,可能过不了多久,曹操这厮便会打着报仇的大旗来攻打徐州了,而在那个时候开始,乱世,真的开始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更是知道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这些道理,他在本地一个人也不认识,连个户籍也没有,只能推说是季兰的远房亲戚,来寄宿一段时间。

这些浅显的,危险的道理刘瑜也懂,但他就是丢不下面子,他是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从衣着上也可以看出季兰家的生活尚且算温饱,还要无缘无故的好心收留他一个大男人,内心的自尊心过不去,又没有其他的出路,刘瑜也只能这样做了。

不说书的时间,他也会穿上麻布衣,和伙计们一起干活,虽然季兰一再强调说不许他干这些活,连伙计也觉得这个细皮嫩脸的帅哥不应该做这些,不过倔强的他硬是抢了一件衣服,伙计们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只是想用这些细微的事情告诉自己,麻痹自己,即使不是生存在以前那个世界,他也能用自己的双手,能用这踩在大地的脚继续生活着,活在这个乱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