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请跟我来。”霸王花对薛蟠挥了挥手,薛蟠就跟在她的后面走出了竹楼。
两个人来到竹楼后一块草地上,刚刚坐下,女孩带着一个容貌丑陋的老婆婆走过来了。
天已近傍晚,太阳西斜。薛蟠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老婆婆,人世间居然有这么丑的老女人?她的眼睛又圆又小,好似绿豆。对,就像绿豆。两只眼睛的距离很宽,让人误解两眼好像有了仇恨,不愿意同处似的。脸上的皱纹酷似那久旱未雨的田地,沟壑纵横。厚厚的嘴唇外翻着……
霸王花说,“我还是先说一下我们的比赛规则吧!免得比完了有争议。”
“好。”薛蟠想,这个女人做事还真的挺讲究,比贾府里那些明争暗斗的人强多了。
“我不知道你以前比过没有,说是灵魂大赛,其实是比耐力和信心的。看谁能有信心坚持到最后,把对方打败。”
“打败的标准是什么?”薛蟠问。
“如果我的灵魂把你带到我想去的地方,而不是你想去的地方,或者我的灵魂做了我愿意做的事情,比如说,我强暴了你……”
“我懂了,那怎么证明呢?”
“一个是这件事不用证明,至少在我们山寨里,没人敢在灵魂的问题上说谎话。我们做人的原则是可以偷,可以抢,但不可以玷污自己的灵魂!”
薛蟠在细细地品味着她说的“不可以玷污灵魂是什么意思”,但他有一种感觉,霸王花不是那种龌龊的说了不算的小人。
“还有,我们可以凭实物为证。你可以看一看,草地上现在除了我们四个人,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哪一方到了你想去的地方,可以带回来一件你喜欢的东西为证。”
“这个主意好!”薛蟠的话音一落,比赛就要开始了。绿豆眼丑婆婆已经站起来,手里端着一只碗,她用手将碗里的水撩起来洒在两个人的头上。
薛蟠和霸王花就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候着。就见丑婆婆在他们面前蟠着腿坐下了,她闭上眼睛,两只手轻轻地放在双腿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薛蟠听不懂她念的话,因为念得飞快,根本分不出词汇字句来。他只能直盯盯地看着她。她仿佛变了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纠结着,五官都拧在了一处,连那两一对颇有间距的小眼睛也挨近了。看着看着,西边天上的太阳好像静止了。薛蟠感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他还能看见身边坐着的霸王花,她似乎也和薛蟠处于同一状态,一动不动地坐着。可是他觉得霸王花已经不是活着的实体,不是现实世界中的存在——这一点一眼就可以看得到。
天空突然变得很亮,就像月光从夜晚的窗户倾泻进来。月光中霸王花呈现出轮廓清晰的剪影,踱了一层骨骸般莹白的光。她站了起来,已经不是刚才的装束,穿着奶油白色衣裙,裙摆散开。没穿袜子也没穿鞋,赤着脚朝薛蟠走过来。
薛蟠马上站了起来,他已经沉浸在不很遥远的温馨往事的甜美回忆中,嘴角偶尔荡漾着微乎其微的笑意。他面前的这个人过于完美,看不出性别,整个形体都比现实中的人要完美得多,俨然是从他梦境中直接走出来的。对,就是梦境中走出来的美人。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是他的最爱柳湘莲呀!
“湘莲,”他叫了一声。那美人就给他做手势让他跟着走。这哪里是走,他们两个都飘起来,薛蟠觉得湘莲会带他到一个世界上最静谧的地方,给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说出前世和今生的心里话。于是薛蟠微闭着眼睛,大口的吸着气,软绵的云絮驻留在他的脚下,那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就见湘莲在空中试图拉着他的手,做了一个要和他拥抱的姿势,薛蟠刚想张开双臂,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在悄声地问他,“你再仔细看看是你的柳湘莲吗?”
他的心里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一下子离开了刚才那个空间,好像调到了一个无底洞里,不停地往下坠落。在降落的过程中,他的意识渐渐地清醒,“信心”两个字不停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对呀,我是在进行灵魂大赛呀,怎么会忘了呢?怎么眼里只有湘莲呢?终于降落到一定高度了。天呢,他看到了地面上的金陵,他有些傻眼了。
他认得这座城市,虽然天上下着霏霏细雨,他还是看到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南京长江大桥横跨在长江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在大桥上驶过。还有飞机在天上飞。
他的意识在拒绝着,他知道这里是他的来世。现在他还不能回到这里,这该死的霸王花,怎么把我逼这来了?我不想回来呀。
正恨恨地骂着,两只脚着了地。没想到,没过一分钟,霸王花也着地了。还是穿着奶油色的衣裙。薛蟠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他真想揍她一顿,怎么能降落到这呢?
埋怨是没有用了,马上辨认一下方向。噢,看出来了。香菱,也就是小辉曾经领他到过这个地方。那个秘密地藏着武器和枪支的地方,小辉的车也停在门口。
他走到了窗户前,推了推窗户,关得紧紧的。霸王花也过来帮她推,她看出薛蟠对这个城市很熟,很显然到了这个地方,她要听薛蟠的了。
没想到,东边的一扇窗户被她推开了,薛蟠跳了进去,她也要跟进去,被薛蟠拦住了。
他很快就到了屋里,在床下找出了一个盒子,对,那次小辉就是从这里拿出的那把轻型手枪。摸到了,真幸运,不是一把,是两把!
他把枪别在腰上,用衣服盖上,又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找钥匙,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有一串钥匙。
来到了门外,霸王花正焦急地等着他。他拿手中的钥匙开了汽车的门,示意她坐上去。他开动了汽车的引擎后,对霸王花说,“你现在还在乎这次灵魂大赛的输赢吗?”
“当然在乎,我从来都没有输过,在我的字典里,就不知道输字该怎么写。”
这女人,信心太强了。到了他薛蟠的地盘,她也没有丝毫的畏惧,薛蟠觉得有必要好好和她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