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暁理吃过了晚饭,正和老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进来了,显然是吓了一跳。姐夫很热情,忙让座沏茶。
“姐,我们两个到屋里面谈好吗?”我看到姐夫在旁,觉得自家姐妹为了点钱的事,别让人笑话。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在这说?我们不用进屋。”赵暁理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想不通,为什么她要这么激动。姐夫很知趣地马上回房间里去了。
“没什么事,我来取那五万元钱,我要等着还给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呀?都听说年轻人现在喜欢玩3P,你们是几p呀?”
我觉得我不能再沉默了,突然感到我多年来自我欣赏的沉默也并不高贵。
“你王八蛋,赵暁理,我拿你当我姐,我尊敬你。不拿你当我姐,你狗屁都不是。”一手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砸在地上,一只脚踢翻了茶几,手机摔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赵暁琳,你无赖!”赵暁理措不及防,涨红了脸。
“我不仅无赖,我还流氓,我一夜搞五十个男人你信吗?听说过吗?今晚准备搞一百个!老娘一生想睡满三千美男,你管得着吗?”
姐夫听到响声,从楼上下来了。站在楼梯的台阶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暁理显然是乱了方寸,她指着门说,“你赶快给我滚!”
我知道,虽然很生气,她还是不想拿钱的。一手抓住她的衣服领子,另一只手摸出了身上的枪,顶到了她的脑袋上。
“你的手机我给你作价两千,其实你知道如果卖的话二百也不值。痛快地给我拿出四万八千圆。嗯?”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在脑袋上,还有刚才喝过酒的酒精。
“暁琳,有话好好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姐夫在楼梯上说,转身回楼上去了。
我看了看已经全身瘫软的赵暁理,“说话呀,赵总。一会我的枪说话就不好办了,我们姐妹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可以把年月日凑齐了一起死呀!你没看我活够了吗?”
话音刚落,姐夫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还是站在刚才的地方。
“暁琳,你姐夫已经把钱拿下来了,你把枪放下好吗?”赵暁理终于说出了话。
“不行,你要向我道歉。是谁造谣说我乱搞男女关系的?”
“对不起。”
我松开了手,她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就这个样子,还办什么公司,我真的瞧不起。
姐夫走过来,把我拉到小厅里。把钱递到我的手上,“暁琳,快把枪收起来吧。你姐她对我也不好,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长大了你就知道了,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多着呢!这是五万元,你就都收下吧。”
我想推脱,不想要那两千元,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可姐夫已经把钱放在我的手里,推着我往门外走了。
又溜达到大街上,很快上了一个出租车。给小辉打电话,让他到路口等我。上了他的车,我把一包钱塞给他,枪也还给了他。“他忙说,这么快就玩完了?不好意思,刚才……我把子弹卸下来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别生哥哥的气,我是怕万一走了火……”
我苦笑了一下,“没关系,无非就是玩一玩。”
小辉执意要拿出一打钱来给我,我拒绝了。“我们来日方长。”
“好,那我先给你收着,什么时候用钱和我说。”
身上空空如也。也不用打车了,散步回家,等着老妈教训。我心里很难过,我居然持枪要挟了我的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姐。今生姐妹是不能来往了,我也不想和她来往了,我感到很孤独。我再一次反思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坏人,我找不到答案。我想对自己说,你既不男,也不女,说不上坏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是好人。别人有亲爱的家人,你什么也没有,你活得好没意思噢。
思想间,已经到了我家的楼下了,如果这算做家的话。
父母都没有睡,母亲的脸几乎都变了型。我估计刚才的事他们也知道了。我什么也不想说,想洗漱一下上床睡觉,我已经很累了。
还没有走近卫生间,母亲就已经开口了,炮火很猛烈。“你还好意思回来呀?说你呢!你给我装什么傻?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我没有想蒙混过关,如果有人愿意坐下来听我讲,我想把一周来发生的事情如实道来。
“想听我说一说吗?”我开口了。
“听你说?听你说怎么乱搞男人?听你说男人都花你的钱,钱没了你到你姐家里抢?听说还拿着枪?你本事大了!”
父亲在一旁接口道,“她要说就让她说嘛,别说是个孩子,就是罪犯关了监狱也有申诉的权利呀。”
父亲一张口,把母亲惹火了。“你闭嘴好不好,这两个孽种都像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就说那赵暁理,她搞了多少不三不四的男人?好在结婚了,我也懒得操她的心了。原以为这老二对这事不敢兴趣,没想到比她姐还猛!你说这不是像你还会像谁!”
我爸当然不服气了,两个人的战争又开始了,已经没人注意我了。我也不洗漱了,我进了卧室,反锁上门。
这真的是既倒霉又无聊的一天,可我知道,这么多东西在脑袋里,虽然很困,我很难以入睡。
在抽屉里找安眠药吃,每天都是吃两片,今天破例,就多吃点。我抓了一大把,放到嘴里,喝了点水,就咕噜噜地咽下去。
我脱掉了所有的衣服,赤/裸着身体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柔软地被子抚摸着我的全身,感觉真好,其实就这么一直地睡下去也不错……
外屋,妈和爸还在争吵。“这孩子就是你从小没教育好!”这是我母亲的话。
“孩子是两个人的,怎么能都推到我身上呢?”
“我又要工作,又要做家务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管她?”
“那我就闲着了?”
“……”
我想让自己快些入睡,刚才还幻想父亲有可能敲开门走进屋坐在床边,小声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会保留,不仅是实情,就连委屈的泪水也会一起交给父亲。
可是,父亲对我想说什么并不感兴趣,他热衷于和母亲吵架。
头已经很沉了,我真的是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