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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s5

妇孺素闻苏家在苏州城乃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知书达理,进退有节。先皇三次下游江南,三次路经苏州,唯独在苏家留下了‘知礼知节’四字。

如今仅苏家所拥有的布坊便占整个江南的十分之三,年年进贡,深的宫中赞誉。

当今圣上纳秀于天下,苏宜借此机会进宫,封为婕妤。更是成为苏家的骄傲。

如今的苏家,在苏州,甚至整个江南一带,都有着非同小可的影响力。

此时一旁的惋惜已听得目瞪口呆。

这些事,是她不曾知晓的。自她懂事以来,便是跟着苏家织造部的晓姨学习刺绣。惋惜的生活很简单明了。刺绣和娘亲,这两个点,连成一条线,便是惋惜生命的全部。对于府中的事,无人告诉她,她亦未曾想过去打听。

惋惜转脸望向一侧的芍药。

芍药的脸色惊愕,瞬间又化为凝重。

“你既知道,还来挑衅。”这是苏定嫩稚的声音。

苏定的眼神有着桀骜。常年在老夫人那生活的他,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神态。

“苏家的嫡子好大的脾气。”妇女却未曾被之震住。脸上依旧是那不冷不热的笑。

在惋惜眼中,分明可以看到她的笑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她的笑,似乎凌驾于一切之上。没有任何事或物,可以让她的心变得脆弱。

“那为何你的父亲却总是违背家训呢?”妇女淡淡的说道。

说的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却似一把尖刀狠狠的插进了苏定和惋惜的心中。鲜血沿着刀锋缓缓流淌而出,一滴一滴的吞噬着两人的灵魂。

“你、放肆。”苏定叫嚣道。

妇女嘎嘎一笑,鄙夷的看了眼苏定道:“我可不是你家的奴才。”

“你在金家是何地位?”芍药终于开口道。

“不过一山野村妇罢了。”妇女随意道。但她的双眼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只是奴婢的少女。

这样的眼神让芍药感觉很不安。妇女嘴角的笑,让芍药有了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苏家的事就不麻烦金家的人管理了。”芍药终究定了定心,平静道。

随后拉着惋惜和苏定从妇女的身边径自走去。

交叉之际,苏定狠狠的跺了跺脚道:“走着瞧。”

话语中充满了孩子气般的赌气。

妇女对于苏定的话惘若未闻,双眼只是盯着惋惜,轻轻道:“我看你甚是眼顺,你可愿意做我的干女儿?”

几人的脸上同时闪过诧异。

惋惜明亮的双眼闪过着耀人的光芒,“真的吗?”

妇女肯定的点了点头。眼中的期许分明可见。“当然。”

惋惜紧接着一字一顿道:“可-我-不-愿-意-呢。”

声音随着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一丝亦消弭在空气中。

愣愣的妇女失神的半晌,突然哑然失笑。

‘这小丫头。’妇女在心底抱怨又宠溺的呼唤了声。

“哈哈、三娘,你的表情很古怪啊。”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

听着这耳熟的声音,金三娘唤了声:“二哥。”语气中竟有些小孩子的撒娇。

旁边小厮低声问道:“金爷,这匾额怎么处理?”

“你先回去吧,匾额扔到柴房去,我要与三娘说说话。”声音低沉,不冷不热的道。

“是,爷。”小厮一个转身,恭敬的后退。

“你在望什么呢?”金爷好奇的问道。

金三娘努努嘴,朝着视野的一线间望着。

金爷随着她的眼光望去,那三个黑影,竟是他们。

金爷只是淡淡的扫了眼,便鄙夷道:“苏家的人,也值得看。”然后抬头望了望在风中飘零的白云,笑道:“算算时间,大哥也快回来了。”

金爷的话却未打引起三娘心绪中的任何波动,三娘定了定道:“在那个小丫头的身上我看到了四妹的影子。”

这句话如晴空霹雳。

金爷只觉双耳的耳膜被震的咚咚响。带着心脏强烈的跳动。

他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你说什么?”

“四妹,你早已忘记了吗?或许你们都已经忘记了。”三娘的音调中有了少有的悲哀。这怎么可能?

那个七夕夜的夜晚恍若昨日的记忆般清晰。

七夕花、细细落落,晚风拂面,夹杂着那淡淡的清香,在鼻尖掠过,流淌到心底,宛如一颗小小的石子在平静的湖中激起层层涟漪。一袭白裙,翩翩起舞,婀娜多姿;一曲婉转,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她,便是如此,高高在上,纵然她的笑容看似温和,但她散发出来气质逼的你却不敢透气。

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你的魂。她的微微蹙眉,便似在牵扯你的心,让你忍不住想要上去去安抚她,为她宽心,为她扫去一尘烦恼。

便是如此的她,却会爱上那个男人,而且还爱的义无反顾。甚至最后不惜成为他可以牺牲的棋子。

金爷的拳头捏的咯咯直响。

愤怒,使他的面目有些狰狞。但只是片刻,他便舒缓了下来。

他明白愤怒的后果。

他也深深的知道愤怒的痛苦,那种失去亲人和爱人的痛,曾让他多少个夜晚不能入睡。在昏暗的灯火下独自流下浊浊浑泪。

“那你打算怎么办?”金爷的语音很低。

“收她做干女儿。”三娘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在她眼中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美丽善良的妹妹。

“她是苏家的人,大哥怕是不会同意。”说完,金爷思虑了下,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许这次大哥会同意的。”

苏家,暗红色的色调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脚步匆忙的奴婢们惴惴不安。

老夫人发怒了。

“孽子、龙舟败北,居然还有心思花前月下。”老夫人的脸色如同那些暗红色的柱子般那么阴沉。

“是去哪了?”老夫人气的有些牙齿打颤。

“去飘香院了。”一个小厮有些不安的禀告道。

“哼,又是小雅,朽木不可雕也。”

“来人。”

定了定神,老夫人对着身前趴着的小厮吩咐道:“去把爷给我找回来。顺便去趟荣知府处,就说老妇不想在苏州城见到小雅。”

“是。”几个小厮躬身退出。脸上仍然带着惊甫未定的汗水。

此时,屋中,只环绕着老夫人久久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