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怒瞪着那张顽劣无赖的嘴脸,气得额头青筋暴露,恨恨道:“好狂妄的家伙!长着人样,却口出狂言,学疯狗乱咬人。本公子一忍再忍,你却不识抬举。哼!别怪本公子出手无情,拿你小命!”
那满脸横肉的大汉闻此,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臭小子,本大爷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竟敢如此顶撞老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江湖上横行多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东西!”说此,转而换上一副傲慢的神情,对着燕儿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老子可是大名鼎鼎的江湖游侠,人称‘铜锤猛将’吴老大——吴三魁是也!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在老子头上放肆,小心老子一锤砸扁你!”说着,还恫吓着,冲着燕儿挥了挥他那看上去沉重古旧的铜锤。
燕儿听闻此言,一声冷笑,继而神色一缓,挺了挺身形,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无不嘲讽的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江湖传言的有勇无谋的莽汉匹夫呀……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您可是一如既往的鲁莽无礼呀!这等无耻的功力,江湖第一,您当之无愧!”语毕,神色瞬间一凛,冷哼一声,充满杀意的瞪着吴老大。
酒馆里众人,除了吴老大一帮,听闻燕儿此言,皆都抿嘴忍住笑意,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关注着屋里对峙的两人。
那吴老大听此,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时竟说不上话来,杀气正浓的瞪着燕儿,紧握铜锤的手颤颤发抖,犹如下一瞬就会爆发。
此时,原先那贼眉鼠眼的男人,噌的一下站起,晃了晃他那擦的雪亮的夺魂刀,冲着吴老大义愤填膺的说道:“老大!不用跟他们废话!今天不给这帮小子点颜色瞧瞧,他们不会知道咱们的厉害!”
说着,转头对他身边的几人喝道:“给我上!好好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定要让他们跪地求饶!”
话音未落,三个怪诞的男人,从那人身后蹿出,二话不说,直冲天依他们而来。
燕儿眼光一闪,纵身迎上冲上来的三人,挡住了他们前行的身影。以一挡三,四人在酒馆里战开。只听得乒乒乓乓刀剑相撞之声,以及稀里哗啦碗筷、桌椅倒地,破碎的声音。
一时,酒馆里众客官,皆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四道打斗的身影,神色各异。有恐慌,有害怕,有兴趣盎然,有神色黯淡。只是,掌柜的和那店小二,却神情焦急的看着被打碎的碗盘,以及满屋的狼藉,眉头苦皱,满眼疼惜,在原地唉声叹气、垂首顿足,不知如何是好。
天依与贤宇对望了一眼,深知他们三人的功力远不及燕儿,所以,并不为燕儿担心,只是神色凝重的冷眼观望着这一切。
片刻,那三人明显不是燕儿的对手,迎接燕儿的攻击亦是越来越吃力。吴老大见自己的人要吃亏了,大喝一声,提起铜锤就向燕儿身后劈去。那贼眉鼠眼的男人见吴老大冲了上去,也随之蹿起,加入战斗。
燕儿一时没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手上一慌,乱了招数,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见机会来了,闪动身影,挥刀向燕儿右臂砍去。此时燕儿背腹受敌,一时又难以摆脱先前三人的纠缠,竟抽不出手来抵挡,心中一慌,狠狠咬住下唇,准备忍受这一击。
天依见此,心中一惊,未及多想,迅速,反手抄起桌上的两支竹筷,手腕如流云一晃,貌似一个风旋,竹筷随着一道劲力飞出,势如破竹,结结实实的从铜锤和夺魂刀柄中穿过,钉在门口的棂柩上,那铜锤和弯刀皆被那道劲力震偏,只听哐当两声,掉落在地,紧接着就是两声哀嚎,但见,那持锤、持刀之人,紧握颤动不已的手腕,满脸的痛苦。想是那两只臂腕被竹筷震伤了。
众人见此皆大惊失色。未曾想到,一双竹筷竟能穿过铜铁而毫无伤损,更未想到,一个貌似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内力!一时,屋里皆是阵阵抽气声,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恍若失神。
此时,一直静坐在最为偏僻一角的一个青衣男子,手里端着一只酒杯,目光犀利的盯着天依,眉头微锁,若有所思。
天依见打斗顿停下来,站起身,语气冷峻的对燕儿说道:“住手吧,不用打了。”
燕儿听闻,转头冲着哀嚎不止的两人,冷哼一声,随即,拱手向天依行礼道:“是,少主。”说着,穿过那两人,举步来到天依身旁站定。
天依扫了那五人一眼,转身离座,来到吴老大身前站定,拱手说道:“在下无意出手,伤到了阁下,还请阁下见谅。”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支小瓷瓶,递到吴老大面前,继续道:“这是在下师门秘制的伤药,对你们的伤会有好处的,请收下吧。你我初次见面,不想,竟会发生这种事。大家都是江湖同门,总不至于一见面就刀剑相向吧?你吴老大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气的人,在下从不想与阁下就此结仇结怨,还望你‘铜锤猛将’能忘记刚刚所发生的误会,日后大家见面也不至于分外眼红。不知阁下对此有何意见?”
吴老大虽是一介莽夫,但行走江湖多年,亦是个识时务之人。更何况,单指天依刚刚那一手,心中便明了,此人绝非简单人物,其功力深不可测,与自己更是天壤之别,如若真要动手,恐怕就他手下那侍从,也足以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既然,人家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就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自己总不能那么不识抬举,挥自己手掌打自己嘴巴,还是顺着这个台阶爬下来吧。
想此,吴老大一改先前的狂傲,继而,伸手接过药瓶,神态微敛道:“是在下鲁莽,方才对公子多有得罪,请公子不要见怪。公子的武功高深莫测,是在下眼拙,没有认出。我吴三魁日后定不会与公子过不去。此次这事都是我们的不是,吴三魁在此给公子赔礼了。”说着,对天依深深一拜,余下那四人见他们的老大都如此了,皆面面相视一眼,随即,也慌忙对天依拜下了。
天依见此神色一缓,抬手虚扶一把,道:“吴老大不必这样。我们江湖人不在乎这些虚礼,大家随意就好。”
言罢,天依转身,看了一眼贤宇,继而轻叹一声,道:“如今,这饭也不用吃了,燕儿,把银子赔给掌柜的,我们上路吧。”
说着,抓起桌上的包袱,提剑,转身欲走。
就在此时,那一直静坐在角落里,冷眼观看这一切的青衣男子起身,对天依说道:“阁下且慢!”
天依闻声望去,但见那男子俊朗有神,眉宇间彰显着英气。天依眼珠一转,心中想到:你,又是何人?
想归想,但天依还是礼貌性的冲着那人一笑,拱手行礼,道:“不知阁下叫我有何贵干?”
那青衣男子不慌不忙的走到天依身前,站定,继而,拱手行礼,别有深意的说道:“在下弈墨山庄少庄主上官允湛,见阁下出手不凡,想与阁下深谈一番,说不定,我们之间还会有些什么渊源呢。”
天依听闻此言,心中一顿。弈墨山庄?眼下此人就是弈墨山庄少庄主?那不就是上官霖谚与李雨柔的儿子吗?如今,上官夫人中毒在身,他不在弈墨山庄侍候着,却远到此地,定是在为他母亲找寻解药。那……他叫我做甚?方才,他话中有话,暗示,他已怀疑我的身份。可是,他究竟是如何看出破绽的呢?莫非……莫非是我刚才出手的那一招?
想来也是了,他是上官冥的孙子,定会得到上官家的武学精传。而我,继承了师父的武功,只要出手,上官家的人定会识得。他一定是从刚才的那招‘流云指’中看出了眉目。此人心思如此精细,定是个不好对付的主。这天下之大,竟在此巧遇,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也罢。既然他主动结识,我不妨借此机会,深探一下上官夫人的毒究竟和师父有没有关系。
想此,天依深深一笑,道:“原来是少庄主,失敬失敬。在下慕容逸,听闻上官夫人身中奇毒,弈墨山庄四处求医问药,寻找解毒之法,在下不才,却对医毒略懂一二。此次正想前往贵庄一试,不想在此遇到少庄主,真是有缘呐。”
上官允湛闻言,眼中一亮,继而笑道:“在下正是为了母亲之事,才出庄探寻通懂医毒的能人异士,请入庄中,救我母亲一命。不想,在此巧遇慕容兄,免去了我四处寻找之苦,在下真是要感谢慕容兄,还请慕容兄快快随我前往山庄,家母的情况不容乐观,耽误不得。”说着,对着天依又是一礼。
天依闻言轻笑道:“少庄主不必多礼,在下身为江湖中人,自当要讲究一个‘侠义’。如今,上官夫人有难在身,弈墨山庄又向天下广发了拜求贴,在下如若有能力相助,自会当仁不让,少庄主不必客气。那,我们即刻就上路吧。”
贤宇与燕儿听闻此言,不禁心中诧异:出谷之前,打算好了的,要去靖远山参加武林大会。怎么现在就突然改变主意,前去弈墨山庄了?依儿心里到底在打什么小算盘呢?
天依像是明白他们心中的疑惑,转头冲着他俩眨了眨眼睛,嘴角扯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继而,转头对上官允湛说道:“少庄主,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此次也是同行,还请少庄主准许他们一起进庄,这样,我们一路上也好多个照应。”
上官允湛闻言,抬眼看了看贤宇和燕儿,简单行了个礼,算是打过了招呼。继而,对天依说道:“一切请慕容兄自便。”
天依闻言淡淡一笑,道:“那,我们就起程吧。少庄主请。”
上官允湛也行礼说道:“请。”说着,抬步走在前头,出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