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鬼手婆婆转醒,想起先前天依的话,不禁又觉得气愤。心中思忖:天依这孩子虽是聪颖至极,可就是心肠太软。此次竟救了李雨柔那个贱人坏了我的大事,这等过错是绝对不可饶恕的!我得让她长点记性才好,以免日后太过妇人之仁,酿成不必要的祸患。
想此,鬼手婆婆大喝道:“惜若,去芙蓉阁请谷主前来。”
惜若应声回道:“回婆婆,谷主至今昏迷未醒,这……”
鬼手婆婆一听,心中一紧,道:“昏迷?这是为何?”
惜若闻言小心问道:“婆婆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吗?是谷主用血为您解了蛊毒,因为失血过多,所以现在还处于危险期呢。红门主说,如若明日还不醒来,怕是会有大麻烦了。”
鬼手婆婆闻言心中一惊,脸色微变,忙问道:“依儿用血给我解了蛊,至今未醒?”
惜若乖巧的点了点头。
鬼手婆婆挣扎着起身道:“走,扶我去芙蓉阁瞧瞧。”
惜若忙上前扶住,两人向芙蓉阁走去。
来到芙蓉阁,见燕儿正呆坐在桌旁,双眼无神的望着沉睡的天依。
鬼手婆婆严声问道:“依儿怎么样了?”
燕儿闻声吓了一跳,见是鬼手婆婆,忙起身行礼道:“谷主一直就这么躺着,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鬼手婆婆冷眼打量着天依良久,方才开口道:“让红菱迅速想办法医治依儿,我不想看到依儿这么躺着!”语气冷峻森严,不可抗拒。
说着,鬼手婆婆上前坐到天依床畔,握住天依冰凉的手,审视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孔,默念道:依儿呀,你让为师该拿你怎么办?你私自救了为师的仇人,却又为了为师的命牺牲了自己,你说,为师是该罚你还是奖赏你呢?哎……依儿,为师之道你心地纯良,救那贱人亦是出自本性。为师本想狠下心来好好教训你一顿的,可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为师怎还下得了手啊!也罢。我与那贱人斗了几十年,也早已经疲乏了。如今也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为师下蛊害她,你用血救她,让那贱人昏睡了几日后又转圜过来。想来,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天意啊!也许为师真的错了,不该那么执念,不该将那段孽缘抓住久久不放。既然事已至此,为师便顺应天意,从此之后,再不与弈墨山庄发生任何瓜葛。为师就听依儿之言,在这清风谷安享晚年,以度天伦之乐。
鬼手婆婆想此长叹一声,伸手扶上天依的面容,喃喃道:“依儿,快醒过来吧,为师和清风谷都还指望着你来扬眉吐气呢。”
燕儿在一旁见此情景,不禁感觉鼻子一酸,竟嘤嘤抽泣起来。
鬼手婆婆闻声,转头怒瞪了燕儿一眼,轻喝道:“哭什么?!依儿还在这儿呢!”
燕儿被这一声喝唬吓了一惊,忙收声垂首,缩立一旁暗自抹泪,不敢吱声。
鬼手婆婆瞅了燕儿一眼,转头对惜若道:“速去传红菱过来给谷主诊治。”
惜若领命退去,不想,竟在门口与人撞了个满怀。抬眼望去,那人长得英俊威严,虽混身霸气凛然却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不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逍遥王——南宫耀。
惜若斜睨着来人不禁疑惑:咦?他是何人?怎会在此?
南宫耀冷冷瞥了一眼惜若,眉头微蹙,略显不悦,径直绕过,抬步进了房。
南宫耀进房信步来到天依床畔,见鬼手婆婆在此,淡淡行礼道:“久闻鬼手婆婆大名,如今终得一见,本王甚感欣慰。”
鬼手婆婆冷眼打量着南宫耀,轻哼一声,冷冷道:“原来是威名赫赫的铁骑王爷,不知王爷驾临,老身有失远迎,王爷不会见怪吧?”
南宫耀闻言,一声轻笑,道:“难不成婆婆对本王有意见?怎么此次相见婆婆就对本王如此冷眼相视?而且,武林与朝堂素没有多少往来,婆婆竟是如何认识本王的呢?”
鬼手婆婆冷横了南宫耀一眼,并无意答话,只是沉声岔开话题,别有深意的说道:“王爷怎会来我清风谷?像王爷这般尊贵的人,清风谷怕是没有资格接待呢。”
此话中深意无非就是在下逐客令:清风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识相的赶紧离去。
南宫耀将鬼手婆婆话中的隐意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却不以为杵,轻笑两声,故作糊涂的说道:“哪里,本王看这清风谷景色秀美、风光怡人。本王喜爱的紧呢,所以想在此小住些时日。本王想鬼手婆婆自是通情达理、热情好客之人,定会对本王实礼相待。”
鬼手婆婆闻言恨恨一哼,心中想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突然造访清风谷的目的。如今,你已风光权势不再,想要东山再起,只得凭借清风谷封禁百年的宝物方有可能。想耍性蒙混老身?老身若是着了你的道,就不是江湖声称的鬼手婆婆了。
想此,鬼手婆婆故意提高声调,冷冷说道:“王爷此言差矣。老身素来性情诡僻,不喜接待生人,还望王爷能体谅老身的怠慢不周。老身可以马上派人送王爷出谷。”
南宫耀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冷冷回道:“本王进谷是陪谷主而来,如今谷主还没有赶本王走,婆婆又怎能自作主张呢?这清风谷应该不是个主仆不分的地方吧?”
鬼手婆婆受此抢白,不禁动怒,大喝道:“王爷不要仗势欺人!清风谷可不是王爷的府邸!老身虽不是谷主,可比谷主资历深。老身可是谷主的师父。在清风谷里,就连谷主都要对老身毕恭毕敬,这里还容不得外人对老身大呼小叫!”
南宫耀自是尊贵无比又年轻气盛,向来习惯了朝堂众人的吹捧,此时受此喝唬,心中难免忿恨。可是,此时自己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俗话说‘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所以,不得不忍住心中那口气,依然冷峻的说道:“本王敬你是一代长辈,不想与你有何过节。本王当天依是朋友,此次就打算在清风谷住下了,直到天依遣本王出谷,本王才会心甘情愿的离去。否则,谁也没有能耐将本王逼出山谷!”
鬼手婆婆闻言冷哼一声,道:“逍遥王又是在展耀自己的身份吧?哼哼,老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可不是吃素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过?虽然你贵为王爷,可是,有的时候,有的地点,也不是你一个王爷能耍威风的。你别忘了,这是在江湖,不是皇宫军帐!”
南宫耀此时是真的十分气愤了。想来自己堂堂一个王爷,怎会受到如此露骨的喝斥?就连父皇母后都不曾重声训过自己,没想到今日,竟受了这么个江湖老太婆的羞辱。
南宫耀顿时火大,冲着鬼手婆婆吼道:“老太婆!你不要得寸进尺!本王如何轮不到你来评说!展耀身份怎么了?本王就是比你身份高贵,展耀也是正常!你不要企图拿话激怒本王,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要真的惹得本王动怒,本王就让清风谷断送在本王手里!”
鬼手婆婆闻言一惊。南宫耀说得没错。即便是他现在不得势,可他毕竟是一代王爷。曾经凭借军权多年来赢下的军心民心不容小觑。如若真是要发动人脉,举兵攻打清风谷,即便是清风谷人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训练多年,狠猛有素的军队。到时候,怕是有两个清风谷也早该被夷为平地了。
想此,鬼手婆婆只是冷冷一哼,瞪了南宫耀一眼,不再与他多有争执。
南宫耀见鬼手婆婆气焰已经降下,也不再纠缠,淡淡说道:“婆婆何必如此排斥本王,本王又不会无缘无故的损害清风谷任何一人一物。婆婆莫要多心,此次本王小住清风谷,日后还会经常与婆婆见面打交道,这第一次,莫要闹得太僵才好。”
鬼手婆婆也知贵为皇子王爷的他能这么明理明利的说到这份话上已是放下王爷身段了。既是依儿带来的,自己也不必太过执拗,随他去了便是。所以,也无心在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上争论什么。只是恨恨的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理会南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