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雪萱弯着腰蹲在桌子前,一笔一笔地慢慢地写着那篇三从四德,弯弯扭扭的字迹倒还看得出字样。雪白的宣纸除了那些应该有的字体之外,就是多了一点小小的斑点,看起来像是印上了狗爪子。
跟着青儿来到轩弦阁的风子煜,一进门就见到清丽的太子妃猫着腰,鼻子沾满墨汁,五指抓着毛笔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认认真真抄书的模样。
“太子妃原来真的会舞文弄墨啊!”风子煜偷偷取笑道。
雪萱一听,毛笔一扔,准确无误地直往风子煜的鼻子飞过去,碰了一鼻子的灰。
“真狠心!”风子煜闷闷不乐道,脸上还是一副享受的模样。
“风子煜,你认不认识会刻字的人啊?”雪萱扁着嘴,理所当然地发问。
风子煜得意地指了指自己,嘴角扬得高高,“萱儿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要我帮你处理啊?”
雪萱听着风子煜的叫唤,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抖抖肩膀,努着嘴角,“我要你帮我把这张纸上的字就着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差地反刻出来。”
风子煜揪了揪雪萱递给她的一幅字,嘴巴一耷拉,翻翻白眼,“这是谁写的,看起来像狗啃的一样。”
“我写的,怎么样!”雪萱气呼呼地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反问道。她就是毛笔字写不好又怎么样,在现代别说用毛笔写字的,信息技术一发达,钢笔,圆珠笔都让电脑给取代了。还能记得住字怎么写已经算是文学修养颇深,别说写出一首好字了。
“萱儿写的,当然别树一格,想那书法家还不是天花龙凤的一大堆。”风子煜立即讨好道,不过凡是看过这些狗啃的字,还真会怀疑是不是人写的。
雪萱耳朵一竖,就知道风子煜在睁眼说瞎话,不过人都是爱赞美的。反正漂亮字她是写不出来的,这样子也都差不多了。扭扭头,用手指勾了勾,风子煜立即粘了过去,耳朵贴在她的唇边,“你帮不帮?”
“只要是萱儿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有不帮的道理。”风子煜把宣纸收到怀里,像至宝一样掖着。
雪萱无奈地翻翻白眼,感觉风子煜态度有点怪怪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解决这件抄书的麻烦事,“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你家太子,还有府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知道吗?”
“萱儿放心,就算要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风子煜继续献媚道。
“那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够给我?”雪萱数了数手指,担忧地问道,这么密密麻麻的字,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刻得完的。
“两天!”风子煜拍着胸膛打包票。
“真的?”雪萱难以置信地睁大水眸,“你该不会是随便唬我吧?”
“萱儿尽管放心好了。我风子煜说得出做得到。”风子煜大义鼎然地把手放在雪萱的肩头上,目光灼灼地凝视着。
“那你快点去刻吧!”雪萱别开风子煜的眼神,讪讪地推搡着他出门,心脏奇怪地跳动着。
“萱儿,我一定不会负你所望的。”风子煜边走边保证,雪萱只好干笑几下,一个用力把他推了出去。青儿站在一边揪着雪萱的怪异表情,愣愣道,“公主,这个风子煜好像对公主很好,根本不像其她婢女说的那样不可亲近。”
“呵呵……”雪萱假笑着忽悠过去。当然不同,她和他可是有秘密叫换的,他能不对她好一点吗?可是有时还真的觉得这个风子煜对自己有点好过头,眼神也老是怪怪的。
月黑风高,寒风瑟瑟,轩弦阁内,青儿早已睡去,只留下雪萱一个人独坐窗边,捂着空空的肚子,听着咕噜咕噜的叫声,头昏脑胀地想象着前些日子所吃到的美味佳肴。
“该死的万俟律,居然不给饭吃这么不人道。”雪萱鼓着腮子咒骂道。想着她从小到大,虽然没有山珍海味过日子,好歹也顿顿有饭吃,还从未饿过肚子。
“该死的,不要再叫了!”雪萱恼怒地捶打起肚皮,懊恼地想着不该那么冲动去找那个万俟律算账,那个整肚子腹水的坏家伙,巴不得每分每秒都要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居然还傻到自动送上门。雪萱啊雪萱,你怎么一来到这古代就变笨了!
软软地趴在窗台,揪着黑漆漆的廊阁,这么晚,厨房应该没有人把守吧!何不趁机溜进去找些剩菜剩饭吃好了。
嘴角一咧,耳朵一竖,顿时就来神了。脱下鲜丽的服装,换上一套素洁的白衣,雪萱偷鸡摸狗似地迈着轻巧的步子,从轩弦阁一直悄无声息地往太子府的厨房摸索过去。、
还好之前已经对这府邸熟悉了地情,很快便偷偷溜到了诺大的厨房。鼻子用力嗅了嗅,打开锅盖,除了一锅水空空如也。雪萱饿极地舔了舔唇瓣,急切地翻开那些小篮子,里面居然连一个小包子都没有剩。该死的太子府,怎么连一点剩菜剩饭也没有,这些人都是猪吗?每天那么一大桌子的饭菜都能吃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
垂头丧气之际,随手拿了一根还没有洗干净的红萝卜就往嘴里药。没有肉的味道果然是填不饱肚子的。眨巴着眼睛的空隙,脑子又转动起来,屋角的一只雪白的鸽子毫不保留地滑进雪萱饥渴的眼眸。小心的起火,把锅里的水给慢慢烧开,再踱步到装着鸽子的笼子边。
“小鸽子,对不起了,我真的好饿。这样吧,你让我吃吃,那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烧点纸钱给你好不好。”说着,还未有等到反应,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进养着鸽子的牢笼里,小口亲了亲尖细的鸽子嘴,望着那锅开始沸腾的热水,眼睛一闭,手一扔,锅盖一盖。没有鸽子的尖叫声,没有喷溅出来的红红血液,再等到盖子一番,生命的气息已经消失殆尽。
“谁在里面?”熟悉的男性声音在厨房的门外响起,雪萱一惊慌,忙把盖子给盖上,顾不得把火熄灭便爬上柜子上面躲起来。
黑暗中,万俟律点着一根火苗,警惕地巡视了厨房内的动静,烧得正旺的炉火正好泄露了藏起来的人迹。掌风一推,本来就饿得晕乎乎没有丝毫力气的雪萱,经不住这一扫,直直地从柜子上面踉跄地跌倒下来。
“怎么不痛的?难道这厨房的地板是用棉花做的?不过棉花好像没有这么硬邦邦吧!”雪萱眨巴着眼睛四处瞄了瞄,“刚才的人呢?”
被压在雪萱身下的万俟律额冒青筋,怒气腾腾地朝着压着他的人大吼,“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