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楼,费泽涵满肠愁绪地看着快马加鞭赶来的书信,侧目招了招站在身边的女子,“你把这封信交给风月楼的七姑娘。”
“是,楼主!”女子恭敬地鞠了一躬,把信放在衣袖里迅速地离开。
费泽涵闭目揉了揉太阳穴,静静地思索着近日来发生的那些怪异的事情。安太傅死了,为何太子仍旧没有任何的动静,难不成李丞相和宋将军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一个幌子?万俟律,并不比万俟御简单,可是如今就连他的舅舅甄威都深陷困境,生死难料,他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费泽涵!费泽涵!”轻灵的女子嗓音在观月楼的楼下回荡起来,费泽涵蹙起眉头望向正踉跄上楼的掌柜,“怎么回事?”
“楼主,有个自称是楼主的朋友,叫琪灵的女子闯了进来!”掌柜心惊胆战地应着,腿脚酸软地左右摇晃。
“让她上来吧!”费泽涵抿嘴回了一句,别有深意地往楼下望了望。堂堂的一个公主跑来他这里干什么?
“费泽涵!”琪灵小脚蹬蹬蹬地跑上阁楼,小脸红扑扑地跑到费泽涵的身前,兴奋地喊道,“我可找到你了!”
“公主来找在下所为何事?”费泽涵恭敬地弯下腰行李,琪灵惊慌地冲到他面前,把他拉起来,“不用行礼,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公主!”
“可是?”费泽涵不解地问道,眼睛上下地瞟了一眼她的装束。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被胡乱地扎成一束拢成一个男子般的发结,男子粗糙的布衣大咧咧地搭在身上,长袖子卷成了一块儿。没有了华服,失了几分公主的雍容,却多了几分小女子的娇俏。
“费泽涵,我知道你很好的对不对?”琪灵甜滋滋地赞美道。
“泽涵的观月楼只是风月之地,不知道公主今日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费泽涵小心翼翼地问着,琪灵笑若桃李得弯着眼睛。费泽涵顿觉背脊一阵凉飕飕的,忽然想起今日昭告的皇榜,“公主该不会是想要逃婚吧!”
“费泽涵真是聪明,怎么样,帮不帮本公主这个忙?”琪灵贼兮兮地问道,小手自然地挽起费泽涵的手臂,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看!
“公主,你不是想要泽涵满门抄家吧!”费泽涵沉了一下面色,冷冷地反问。
“可是,我不想嫁给那个黎国的小王子。现在就只有你能够帮我了!”琪灵嘟长着小嘴,哀怨地叨絮着,“你知道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有多可怜吗?”
“公主,恕在下无能为力!”费泽涵恭敬地作揖,拨开琪灵的小手,“而且公主是一国的公主,应当以百姓的安乐和江山社稷为重!”
“江山社稷,难道身在帝皇家就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吗?靠着女人的国家算什么强盛!”琪灵愤愤地吼道,费泽涵惊恐地捂住她的口,疾言厉色地揪着她,“公主,请注意你的身份言辞!”
“难道我有说错吗?费泽涵,算我琪灵看错你!再见!”琪灵心碎愤恨地甩开他的大手,憋着蓄满眼眶的泪水大步越过费泽涵的身边。
费泽涵懊恼地看着她离开的娇小身影,心头又多了一道忧愁。
太子府,离开长廊后,雪萱无聊地一个人走在湖边的雪地上,伸手扶起那些被雪压弯了枝丫的铃铛花,绿叶已经不见踪影了,唯有那棕赫色的枝丫不折不饶地顶着风雪的侵袭。雪萱微叹一下口气,要是回到现代的家乡,在这种寒冬里依然还是可以见到盛开的百花,可惜这里除了寒梅孤立,就只剩一片雪白的冰柱。
“萱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闲逛,要是受了风寒为夫可要心疼死了!”万俟律出其不备地从身后上前抱住还在沉思中的雪萱。
雪萱怔了怔,别扭地推开缠抱着自己的男人,心慌地吞吐着,“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小王子呢?”
“没了佳人,小王子又怎么有心思和本太子谈天论地呢?”万俟律轻扯嗓门,佯装气闷地应着。
雪萱嘟了嘟小嘴,心想着这个黎朗文走了也好,那么珍贵的天山雪莲居然就那样拿出来泡茶喝,这个万俟律还真是有够大方奢侈的。
“萱儿怎么了?”万俟律不死心地又凑近一点点,“难道是在怪为夫最近没有好好陪你吗?”
雪萱白了他一记,身上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比较习惯与以前那个整天想要恶整她的万俟律相处。雪萱轻呼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太子老公最近不是公务繁忙,怎么还不去书房处理堆积满桌的事务?”
“萱儿不喜欢为夫陪着你吗?”万俟律失落地问道。以往都是女人送上门,现在碰到一个恨不得踢开他的女人还真是败绩连连。
“我……”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要您立即到宫里一趟。”万俟律的随身侍从急匆匆地赶来,半跪在地边上恭敬地禀报。
“本太子知道了。”万俟律不耐烦地摆手,懊恼地睨了在一旁舒气的雪萱一眼。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点时间,又要被打扰,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把这个丫头的心给勾到自己身上。
雪萱得意地看着万俟律愤愤不平地离开,嘴咧得大大,心口却有一丝不明的失落感。她应该讨厌他,避开他的,干嘛像个小怨妇一样别扭呢?
身后,风子煜抱着古琴立在桔梗花前,神色哀默地凝望着她稍显落寂的背影。萱儿,原来是个迷糊虫,也罢,万俟律是该受点折磨才行。
“子煜,你怎么像鬼一样立在这里啊?”雪萱转过身,大大地吓了一跳,脸色青白地抚着胸口。
风子煜抿嘴浅笑,一声清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雪萱嘟囔着小嘴,略带责备地睨了风子煜一眼,“你看你,都病成这样好到处乱走,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家太子还不剁了我!”
“萱儿不用担心,太子舍不得你受伤!”风子煜戏虐地反驳,雪萱囧得脸像樱桃一样红艳艳的,“好你个风子煜,皮痒了是不是?”
“萱儿,子煜说的可都是实话。太子对你的心是如何还用得着猜测吗?”风子煜心口闷闷地念道,“还是萱儿真就那么不喜太子?”
“风子煜,你说这话不心痛吗?那可是你曾经深爱的人啊!而且像他那种妻妾成群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所爱的。”雪萱敛下笑意,怔怔地低囊。
风子煜心一阵刺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痛,只是那人不知道我为何心痛,为何人心痛!”
雪萱听得一头雾水的,眨巴着好奇的水眸,凑近一点点问道,“风子煜,你在谁什么,怎么那么难以消化啊?”
“我说你早已喜欢上太子却不自知!”风子煜没来头的一击,弄得雪萱紧张恐慌地后退了几步,气恼恼地吼道,“我才没有喜欢那个风流成性的太子呢!”
风流成性?风子煜暗自默哀,可怜那万俟律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到了雪萱的心里就成了风流鬼了!
“萱儿,太子并非像你看到的那般,好好爱他不会错的。”风子煜沉思了一会儿念道,思绪在吹来的一阵清风中凝结成一块。
“风子煜,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吃药,脑子不灵了?”雪萱憋着怒气恶狠狠地咬牙念道。
风子煜无声的叹息,苦口婆心道,“萱儿,即便是将来太子登基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风子煜,别说了,要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雪萱忿忿地跺了两脚,心里乱糟糟地转过身离开。风子煜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一会儿,大声喊道,“萱儿,听听自己的心!”
雪萱气呼呼地咬牙,加快脚下的步子往前跑去。她才不会喜欢什么万俟律,她喜欢的是秦戈,跟她活在同一个世界里面的人,一个永远都是像大哥哥一样温润如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