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将军府,雪萱独自一个人游走在喧嚣的大街上,满满的泪水如明湖水般荡漾着。三岁的那一年,她在爷爷的家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他说他是她的爸爸,可是他身边的女人却不是她的妈妈。只那一面后他就带着他身边的女人离开了爷爷的家,多少次,她问爷爷为什么他的爸爸不跟她妈妈在一起,爷爷只是摇了摇头。后来在亲戚的口中得知是因为妈妈红杏出墙了,爸爸才会不要她的。十五岁那一年,她的父亲又一次回到了爷爷的家中,那时,他莫名地跪在她的面前,泪流满面地告诉她是他的错,是他的不信任,是他的愚昧才害死了她的妈妈,而且还当着妈妈的面,在她抱着她去找他的时候跟其她的女人在办公室里羞辱她,让她带着恨离开那个冰冷的世界。小时候她不懂爷爷为什么宁愿帮妈妈也不愿帮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那一年,她才知道她的妈妈并不是和男人出国了,而是当年为了能够生下她,爸爸一直期盼着的孩子,才会放弃了一切治疗,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在肝癌的末期生下了她。
雪萱踉跄地抬起头,望着湛蓝的苍穹,任泪水洗刷着她冰冷的脸颊。她知道爸爸一直都在等着她的原谅,可她无法接受妈妈在死前所受过的那些羞辱,更无法接受自己是间接害死妈妈的凶手。
纷飞的小雪一点点地滴落下来,刺骨的冰寒扎着雪萱脆弱的肌肤上,秋妃那怨恨的表情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夜里,宁静的太子府灯火通明,唯独轩弦阁的那一隅暗淡无光。雪萱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板凳上,手轻轻地抚着石桌上熟悉的古琴。
“萱儿。”温润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如清风般吹过来。
雪萱抿嘴,平静无波地说道,“费泽涵,这么晚来太子府有什么事吗?”
“萱儿还真是熟悉我的声音。”黑夜中,一个身影矫捷地从屋顶一跃下来,直直地立在雪萱的面前,迟疑了一会儿,戏谑道,“无灯也能抚琴,风子煜不愧是一名天赋秉良的好师傅!”
“费泽涵,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有心思和你玩闹,你想要说什么就直接说。”雪萱双手搭在琴弦上,漠然地警告道。
费泽涵收敛起嬉笑的面容,怔怔地坐到雪萱前面的椅子上,屏息道,“琪灵在我那里!”
雪萱抬起头,深思地凝视着费泽涵,悠悠开口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告诉太子,把她接回宫中?”
“琪灵本来就是宫中,不回宫中就该呆在我那观月楼?”费泽涵凝息,冷冰冰地地反驳道。
雪萱借着月光在他那冷淡的脸上视察了一会儿,轻笑道,“费泽涵,你知道琪灵的心意的,而且,你看起来似乎不是真的乐意琪灵回宫吧?”
“琪灵是公主,她有她生来的使命,我只是一介草民,担当不起私藏当朝公主的罪名。”费泽涵站起来义正言辞地申明道。
雪萱冷冷地嗤笑,把手中的琴搁在一边,踱步走到费泽涵的面前,目光狠狠地紧盯着他依旧没有任何起伏的面容,闷哼道,“费泽涵,你是男人吗?你明知道琪灵回宫就注定要嫁给黎国的太子,她的一生就要注定老死在勾心斗角的宫中,你忍心看她为了你们男人所为的霸业成为一颗棋子?”
“萱儿,生在帝皇家本就该如此,这一点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而我费泽涵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琪灵的情我今生无法还。”费泽涵冷然地回应道。
“好你个费泽涵,琪灵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一个冷血的男人。”雪萱暴怒地吼道,转而一把把桌面上的古琴扔到地面上,凶狠地斜瞪着费泽涵,“你不是想要在朝为官吗?当初我答应让你进太子府的事没有办到,现在我帮你在皇宫中谋一职位如何?”
“条件?”费泽涵警惕地问道。
雪萱冷冷一笑,任清冷的风吹干脸上残留的泪珠,半响,背对着月光,漠然道,“保护好琪灵不让皇室的人找到。”
“不可能。”费泽涵不假思索地拒绝。
“费泽涵,你想要为官,想要一展你心中的抱负,我现在不是给机会吗?为什么非要让琪灵走上一条不归路不可?”雪萱怒斥着喊道,那时,在观月楼的费泽涵那么深明大义,如今为何又变得如此不达人意,难道帝皇的江山又那么重要到非要放弃一个的幸福不可?
“告诉我琪灵在哪,我可以满足你想要的。”冷冽的声音在窒息的黑夜里响了起来,雪萱诧异地转过身,万俟律侧对着月光,刀削般的侧脸阴冷地映入雪萱惊愕地水眸中。
雪萱急切地小碎步地走到他的身前,半拦的状态,张皇失措道,“太子,费泽涵只是在跟我开玩笑,你不要误会。”
万俟律心痛地抓住雪萱横出来的手掌,五指相扣,揪心道,“萱儿,我不是你的太子,是你的夫君。”
雪萱抿了抿嘴,咽下心中的恐惧,柔声道,“那太子夫君,你能不能放过琪灵?”
万俟律无奈地把雪萱拦到自己的怀中,长臂紧紧地圈住她娇小的身子,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的秀发上,轻声细语地劝解道,“萱儿,我知道你和琪灵感情很好,可是琪灵是公主,她必须和亲到黎国,否则……”
万俟律顿了顿,面色沉沉地扫了远处的费泽涵,雪萱怨恨地抬起头,一手推开他的牵制,哭泣着骂道,“万俟律,我就知道,你为了自己的地位连自己的妹妹的终生幸福也可以利用。”
“萱儿!”万俟律咬牙怒吼道,雪萱回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负气地小跑出轩弦阁的门栏。
“太子?”费泽涵平静地喊了一句。
万俟律转过身子,背对着费泽涵,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三天后,宫里会有人接琪灵,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照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