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五月,A城医院的住院部,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躺在床上的年轻女子的脸,沧桑的脸布满了一条又一条的皱纹。身边的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递过一杯清水,疼惜道,“伯父,喝点水吧!”
中年男子抬起头淡淡地扫了年轻男子一眼,接过水,搁在半空中,眸子盈盈的泪光上下跌宕,叹息道,“秦戈,萱儿已经睡了一年了,怎么还没有醒。”
秦戈抿嘴不语,挨着床沿坐下来,伸手把殷雪萱耳际散出来的碎发拨到耳朵后面,深情地凝视着她,宽慰道,“萱儿,一定会醒过来的,她还欠我一个告白。”
傍晚,金色的夕阳余晖透过窗纱斜照在病床的边缘上,床上熟睡的人儿轻轻地动了动眼皮,秦戈惊喜地低下头,抓着她的小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颤动的眉睫,“萱儿?”
睡梦中的殷雪萱迷糊中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唤着她,好像是秦戈,又好像是律,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迷糊,很近又很远。秦戈心一急,慌忙地按着床头的按钮,手忙脚乱在床边又是坐又是走,一看到殷雪萱稍微有点动静,整个人就僵直在床角,瞪大着眼睛,又是笑又是哭。
“秦戈?”一阵慌乱后,一把稚嫩的声音唤醒了处于极度悲喜当中的秦戈,秦戈长大嘴,木讷的神态与那张俊俏的脸蛋行程两个极端的对比。
“萱儿?”秦戈不敢置信地唤道,殷雪萱凄然一笑,从被窝里伸出苍白无力地小手,虚弱地凝视着他,秦戈喜逐颜开,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情不自禁地滑落,欢喜地抱住殷雪萱娇弱的身子。
门口,沧桑的中年男人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静静地注视着病房内的人儿,秦戈放开殷雪萱,笑容灿烂地对着雪萱道,“萱儿,你昏迷的一年伯父都在医院照顾你,寸步不移。”
殷雪萱五味杂陈凝视了殷绍为一会儿,垂下眼帘,无力地靠着床头,另一只手里,一块泛着紫光的白玉静静地躺在手心,眼前又浮现万俟律的面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殷雪萱揪心地冷笑,泪珠儿忧伤地滑落,他不是薄情的人,又怎么会呢?
秦戈不解地揽过殷雪萱的身子,宽慰道,“萱儿,没事了,医生说你只是昏迷了而已。”
突然,殷雪萱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慌地睁大眸子,喊道,“邱艺,邱艺现在怎么样了?”
“我在这呢!”门口,殷绍为身后,一个俏丽的女子伸出娇小的头颅,眉开眼笑地冲到雪萱的床前,圆鼓鼓的眼珠前前后后地端详了殷雪萱一周,欢喜道,“好你个殷雪萱,没病没痛居然给我睡了一整年,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殷雪萱愣着,僵硬地上下打量邱艺,“邱艺,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去年你在山上突然昏倒时,吓了我一跳。还有,我可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从山上给背下来的,差点因过度疲劳而死呢!”
“你没有被抓进监狱,你没有被判杀人罪?”殷雪萱脑袋一阵轰隆作响,邱艺疑惑地扫了秦戈一眼,担忧道,“秦戈,萱儿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叫了。”秦戈拧起眉头,惶惶不安地盯着殷雪萱苍白的脸色,总觉得她变了,不像昏迷前那个大大咧咧地女孩子。殷雪萱抓着被单,冷笑着自嘲,怪不得后来雪如影叫她不用太担忧,这只是她的一个计谋。
医生过来后,细细地给殷雪萱做了个检查,确定没有事了,秦戈才放心帮殷雪萱办理出院手术。
回到家后,殷雪萱才知道爷爷因为刺激过度,在她昏迷后的一个月因为脑溢血去世了,父亲也从自己在外头租的的小房子搬回殷家。
八月,路边,一排排的芒果树上,金黄的硕果累累,殷雪萱沉默地挽着秦戈的手臂,目光飘渺地看着前方的交叉路口,秦戈突然停下来,板过雪萱的身子,白皙的手拂过她颊边的秀发,情意深切道,“萱儿,我要到国外进修两年。”
“……”殷雪萱惊讶地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秦戈脸一红,紧张道,“萱儿,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们回来就结婚。”
“我……”殷雪萱黯然地别过头,金色的余晖斜打在脸上。
秦戈心一涩,把娇小的殷雪萱紧紧地圈在怀中,“等我,我爱你。”摇曳的树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辆黑色的本田疾驰而过,殷雪萱在秦戈的怀中闭上疲劳的眼睛,头轻轻地点了点,手紧抓着胸前的白玉。
九月,殷雪萱送秦戈到机场,两人静静地坐在机场的候机室,当听到广播时,秦戈提着行李,在进闸门时,轻轻地吻了吻雪萱的额前,大手离开雪萱的小手,一枚闪亮地戒指刺目地躺在雪萱的手心。
通道上,秦戈默默地背对着雪萱,后背僵硬渐渐地快要消失在拐角处时,“等你。”,雪萱轻轻念道,秦戈笑容灿烂地回过头,幸福,似乎就这样定格在彼此的脸上。
秦戈走后的一个月里,雪萱也办理了复学的程序,跟着小自己一届的师弟师妹上课,在学校里见着以前的同学时,总会摇着头逗趣地唤道,“师妹同学。”雪萱讪讪一笑,在欢声笑语中,时间也过得很快,秦戈每晚都会不惜打着昂贵的长途电话和她聊上一个小时,似乎,那段刻在心头上的记忆在匆匆地岁月里渐渐了褪去了它的光芒。
两年,不是很长,也不是很短,当金色的九月又一次来临时,殷雪萱安静地坐在机场的大厅里。今天,是秦戈两年前许下承诺的日子,寂静的大厅,偶尔有几个候机的人从眼前走过。
殷雪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时看着出闸处的乘客,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背着包包坐到雪萱的身边,手机里传出一段段忧伤地旋律:
——我从秋天等到安静的落叶
还不够时间倒带想念
就像电影情节最后完结篇
褪色的画面没有笑脸
我的记忆摇晃着昨天
我还有感觉
一抬头什么都看不见
从此,我们两个世界
在灰色季节渐渐忘记的你的一切
过几年,我在原点
对你的想念,再也寄不到
你的世界
地址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