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痛贯穿殷雪萱的身心,一层白雾迷茫住那双清澈的眼眸,万俟律蹙起眉头,沉思着望进那双熟悉的眸子。半晌,殷雪萱淡漠一笑,强压着心中的刀绞之痛,不紧不慢地朝万俟律回了一句,“本姑娘姓殷名萱,堂堂礼仪之邦的万俟王朝的圣上不该对女子如此粗秽!”
万俟律额头青筋凸起,冷冽地轻哼,“你们以为只要抓了朕黑风寨就可以相安无事?”
殷雪萱睨了龙申烈一眼,龙申烈和万俟御压着万俟律走出正堂,御林军慌乱地举起长剑,不知所措地看着正一脸黑沉的万俟律。龙申烈点了万俟律的穴道,振臂一呼,朝黑压压的山脉发出一声号令,顿时,漆黑的山头火光点点,不到一分钟,漫山遍野布满了黑风寨的人马,一时人声鼎沸,费泽涵高举一火把,伸手示意,升腾的呐喊声停了下来。殷雪萱轻扬嘴角,面无波澜,“我想皇上应该知道黑风寨卧虎藏龙,您的御林军就这十万人能敌得过高手如云的二十万山贼吗?”
“你想怎么样?”万俟律咬牙,紧绷着脸吼道。
“很简单,放了黑风寨的所有人,发誓永世不得攻打黑风寨。”殷雪萱严肃地说道,夜风拂过她的脸颊,苍白的脸色,额前隐忍着锥心的刺痛,万俟律冥神思索,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她。
万俟御蹙眉,疑惑地扫过万俟律,一个年轻的御林军头领站出来,恭敬地对着万俟律禀告道,“皇上,臣早已命人通知宋将军,相信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有精兵过来。”
殷雪萱轻哼,一步步地挪到那个御林军的正前方,“半个时辰足以让你们的皇上归于尘土,顺便还可以让你们一起陪葬。”
御林军的头领惊愕,惶恐地扫了冷凝的万俟律,万俟律闷声,被点了穴道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要朕放了黑风寨的人,可以,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朕可不保证朕以后会出尔反尔。”
“什么条件?”殷雪萱拧眉,心下忐忑不安,万俟律看着她的眼神太诡异,似厌恶,又似不解,站在万俟律身边的龙申烈背脊一僵,晦涩地瞄了瞄思索的殷雪萱。
万俟律扬起嘴角,漠然地直视龙申烈,隐怒道,“把雪萱的尸体交给朕。”
“什么?”殷雪萱身子一抖,踉跄地后退几步,疑惑不解地注视着一脸菜色的龙申烈,舌桥不下,“寨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龙申烈僵涩地抿嘴,低垂下头不敢看殷雪萱,万俟律哼了一声,余光斜睨着龙申烈,岸然道貌,“不知道寨主私藏着朕的皇后的遗体,居心何在?”
殷雪萱黯然销魂,想不到三年了,雪萱的遗体依然保存下来,万俟律应该花费了不少心力,也难怪他会那么痛恨龙申烈,漠然,抬头,从容道,“只要皇上信守诺言,黑风寨一定把皇后的遗体原封不动地送还。”
“殷姑娘?”龙申烈不悦地喊道,殷雪萱微怒地瞪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躇足在万俟律的身前,从衣袖里拿出已经写好的一份文书,镇定道,“希望皇上是个明君!”
万俟律蹙眉,默然地把视线停留在她那看不出任何波澜的脸蛋上,迟疑了一会儿,冷笑道,“我还要附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殷雪萱不满地瞪圆眸子,压着万俟律的万俟御身子僵硬,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拽拽不安地凝视着殷雪萱失色的脸。
万俟律沉默了一会儿,正当殷雪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又要开口问时,冷凝的薄唇轻启,声如黑夜中的寒风,刺入心坎,“你必须跟朕回宫,日夜守在皇后的水晶棺旁吃斋念佛!”
殷雪萱脑子一热,血液直往上冲,憋闷着一口怒火,咬牙切齿地喊道,“不行!”那一晚在皇宫里听着他和他的妃子调情,已经硬生生地把她的心脏割成两半,若是入了宫,天天对着想爱却不能爱的人,看着他和那些女人浓情惬意,这不是硬生生地将她凌迟处死?
“不行的话,朕就不勉强殷姑娘,不过,这黑风寨能不能永世太平就怪不得朕了。”万俟律轻笑,薄唇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殷雪萱咬牙,眼神对上万俟御担忧不舍的目光,迅速地低下来。
“我把萱儿的遗体还给你,放过这位殷姑娘吧!”龙申烈无奈道,心中有一种错比,若是非要二选一,他居然非常乐意把萱儿的遗体交出去,一想到这里,心口就一阵莫名的宽慰。
万俟律沉默不语,目光直直地盯着头皮发麻地殷雪萱,凝视了一会儿,悠悠道,“殷姑娘不愿意?”
殷雪萱咬破唇瓣,一丝血红的液体刺痛了万俟御的心,“我答应你。”反正在佛堂,应该不会和那些嫔妃有太多的接触,不过,吃斋对她这位没有肉就无法过活的人来说还真是活受罪。
“好!”万俟律爽快地喊道,拿过殷雪萱递过来的文书,大笔一挥,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印章,一盖,殷雪萱脸色就越沉,万分不解地凝视着万俟律似乎是带着某种莫名其妙的欣喜的面容,柔肠百转。
“萱儿?”万俟御松开了架在万俟律脖颈的剑,忧伤郁结地唤道,殷雪萱淡淡一笑,目视着一直对她爱护有加的万俟御,“不用担心的,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龙申烈一脸愧疚,已经从山上赶下来的费泽涵一听到殷雪萱的事儿,对上万俟律探视的目光,单膝跪地,请求道,“皇上,若是您那时说的还算数,费泽涵愿意再次入朝为官。”
“哦?”万俟律欣喜,又不免有所疑惑,轻笑着扫过殷雪萱惊愕地脸,意气自如,“费大人愿意入朝为官是万俟王朝的一大幸事。”
殷雪萱用手肘戳了戳费泽涵,费泽涵一笑而过,恭敬地鞠了一躬,夷然自若地扫视龙申烈不解地瞪视。殷雪萱一急,不理会在场的人,大声怒吼,“费泽涵,你这是在干什么?”
费泽涵付之一笑,明眸皓齿,不咸不淡地说道,“殷姑娘,费某只是想为百姓谋一份福。”
“你?”殷雪萱气急无语,憋闷着一口怒火,恶狠狠地偷偷瞪了万俟律一眼,还好他已经走到御林军的护卫前,看不到她的以下犯上。万俟御不语,爽然若失地走到殷雪萱的身边,大手轻轻地拉住殷雪萱的小手,把那块那日跌落在他身上的白玉包在她的手心,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轻呼,“一切小心。”
冷风吹过,衣袂轻飘,殷雪萱嫣然一笑,朝万俟御重重地点头,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只要她管好自己的心,不闻不问,总能熬个三年五载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