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真琴一边为自己终于摆脱了戴面纱的生活而激动不已,另一边却又为如何面对父母而忐忑不安,毕竟她一直隐瞒了真相。这么多年来,父母为了她吃了很多苦,也承受了很多的心理压力,她恢复了容颜本来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的,可是她直到今天才吐出真相,而且还是在得到花泽类允许的情况下,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了这一切,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从踏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起,星野就坚持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出现在父母的面前,因为这是她与疼爱她的爸爸和妈妈必须面对的现实,无论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她都希望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共同解决。
看到女儿以新月般明亮洁静的容颜出现在眼前时,星野先生和夫人像两尊石雕般足足呆立了一分钟。
星野真琴的心跳声在父母的凝视下愈加清晰,她甚至可以数清在胸腔内跳了几下。星野秉住呼吸,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们自己是否漂亮。
星野先生和夫人从震惊转变为慌乱,他们拉着女儿的手,在她的脸上瞧来瞧去,那些疤痕哪去了,十几年的疤痕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那急切的眼神似乎是要把那些丑陋的伤疤再一一找回来。
星野真琴以为父母是过于惊喜才一直不语,心里十分高兴,轻轻仰起娇羞的红脸蛋。
星野夫人捧着女儿的脸,惊慌失措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星野真琴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弯月,很得意地告诉妈妈她的伤已经全好了。
星野先生和夫人的脸上写满了恐慌,女儿的伤怎么可能突然全愈了呢?中村医生前几天不是还告诉他们一切如故吗?
“真琴,是谁摘下了你的面纱?”星野先生问。
“是不小心被风吹掉的。”星野没有说出实情,因为花泽类还没有查出结果。
“那么同学们全看见你的脸了?”
“嗯,全校人都知道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声在头顶炸开的响雷,吓得星野先生和夫人唇无血色。
星野真琴慢慢觉察到父母的神情不太对,好像不是惊喜而是惊慌,难道他们不希望自己恢复原来的容貌吗?
星野先生慌里慌张地问女儿:“花泽类看到你的脸时有没有怀疑?”
“花泽类吗?他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说别的?”
“他说要调查一下。”
女儿的回答无疑又是一枚重磅炸弹,花泽类明显看出了疤痕的破绽,否则不会提出来要调查真琴脸上的伤疤。星野先生和夫人的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其实,我们早在我住院期间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星野真琴补充说。
越来越乱了,星野先生和夫人似乎再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他们拉着真琴坐下来,嘱咐她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把情况说明。
星野真琴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父母是在关心她,于是便把双胞胎伯恩和达克斯在她住院期间拿来一盒药泥,奇迹般治好脸上的伤疤的经过复述了一遍。由于是面对自己的父母,星野真琴没有再隐瞒任何细节,她觉得也不该再隐瞒下去,于是将花泽类在事后觉得事有蹊跷,建议他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同时与双胞胎一起暗中调查药泥和伤疤的秘密也一并讲了出来。
听完女儿的话,星野先生和夫人顿感如五雷轰顶,他们大声斥责真琴为何不及时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却听凭花泽类的摆布。
星野真琴没有看到父母如料想中的欢喜与激动,反而遭到他们一顿责骂。她觉得委曲,也感到失望,甚至后悔告诉父母所有的内情。
星野先生在激动的情绪中尽力压制自己,他还有问题要询问女儿:“花泽类除了说要调查此事,还说了什么?”
星野真琴很委曲地回答:“他们觉得中村医生有问题。”
“什么?他怀疑中村医生?”
“中村医生不是说无药可医的吗?可是为什么伯恩爸爸带回来的药泥却轻而易举地治好了我的伤疤?”
星野真琴带着满肚子的不满质问道,本来她还对花泽类怀疑爸爸妈妈感到些许不满,然而现在看来花泽类的怀疑很有道理,尤其在看到父母有悖常理的态度后更坚信了这一点。
“花泽类是去调查中村医生了吗?”星野先生抓着女儿的手问,“快告诉我,他是不是去找中村医生了?”
星野真琴站了起来,慢慢远离星野先生和夫人。他们的反应越来越让她难以接受,他们的态度也让她难以理解,星野突然对父母产生了一丝陌生感,这让她不禁胆寒。
“爸爸,你和妈妈怎么了?为什么我从你们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点的喜悦,你们好像更关心花泽类对这件事的态度,你们是怕他知道什么吗?还是你们真的对我隐瞒了什么?”
星野先生和夫人更加慌乱,甚至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
星野真琴流着眼泪说:“花泽类他们在看到我的脸时,虽然非常惊讶,但更多地是对我的祝福,花泽类甚至比我自己还要激动,我能感觉到他们是从心底里为我感到高兴。可是为什么,我最爱的爸爸妈妈,只是关心谁看到了我的脸,谁在调查这件事,难道女儿恢复容颜对你们来说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吗?还是你们根本就不希望我恢复?”
“真琴,不是你想的那样。”星野夫人去拉女儿的手,却被真琴狠狠地甩开。
“真琴,爸爸妈妈当然为你高兴,我们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只是我们太意外了,你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以为你不可能再恢复。”星野先生急于解释一切,却显得更加无措。
“是啊,真琴,爸爸妈妈是关心你的。”
“你们真的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当然,真琴,你看你多漂亮,谁会不喜欢呢?不过孩子,你还是把面纱戴上好吗?”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先戴上面纱。”星野先生厉声命令道。
星野真琴的泪水再次汹涌地夺眶而出,原来最疼爱她的爸爸和妈妈,她最信任的双亲并不希望她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大家的面前,他们已经习惯了有一个毁了容的女儿,已经习惯了过去的生活,不希望发生不必要的改变,哪怕这种改变会彻底颠覆女儿今后的命运。星野真琴无法再面对父母,无法继续与他们沟通,转身跑出了大厅,跑出了这个家。
星野夫人欲把女儿追回来,却被先生拦下。
“随她去吧。”星野先生望着女儿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她肯定是去找花泽类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
“事情既然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面而上。真琴既然不想再戴面纱就不必强求,在花泽类面前她肯定不愿意再隐藏自己,况且已经有那么多人看到了,再隐藏也是毫无意义。”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
“你在家等着真琴,我现在就去中村医生那里。”
星野先生急急忙忙走出家门,驱车直接去往医院。
星野真琴哭着跑到花泽类家,站在大门口望着花泽类房间的窗户伤心地流着泪。管家发现了星野真琴后立即报告给了少主人,花泽类听说星野来了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快速跑出来迎接。
星野真琴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接过花泽类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拭着脸颊上伤心的泪水,一边断断续续地把发生的事情告诉花泽类。
花泽类呆在星野的身边,怜惜地望着她,极有耐心地听她把刚刚发生的不愉快重复一遍。
哭了一会,星野真琴终于忍不住对花泽类说:“我恢复了容貌,可是爸爸和妈妈并不高兴。”
“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花泽类抚着星野的头,“有哪家的父母希望女儿是个丑八怪。”
“但是我看不到他们的喜悦,不仅如此,还被勒令重新戴上面纱。”
花泽类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指在星野的面前摇了摇,那是只有他们才明白的暗号,意思是说不要在意别人的话,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花泽类的支持让星野真琴感到欣慰,她就知道只有花泽类才能懂她的心思,给她想要的安慰。不过星野真琴还是很担心父母的态度,他们对花泽类调查中村医生一事可是耿耿于怀。
花泽类对此并不感到很惊讶,这个结果似乎已在他的预料之中。看来这个中村医生确实有问题,他一定知道关于星野真琴伤疤的种种内幕,而且星野先生和夫人好像也知道什么,只是他们一直在瞒着星野真琴,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星野发现花泽类发呆,像是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了?”
花泽类拉回思绪,对星野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没什么,星野,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我会把最后的结果替你调查清楚,在此之前,你只要快乐地生活就好。”
星野真琴点点头:“嗯,我知道。过一会,我就回家去。”
“不怨恨你的父母了?”
“他们是我的父母啊,作女儿的怎么可能怨恨他们。再说了,我回去后也可以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些情况,有助于查清事情的真相。”
花泽类看着星野秀美的脸蛋感叹:“看来星野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是个聪明的姑娘。”
“我当然聪明,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老师。”
花泽类笑着拿过小提琴,对老师说:“我新学了一首小提琴曲,现在请老师多多指教。”
星野先生在医院里找到了中村医生,立即拉着他躲进无人的医院凉亭,并把近日发生的关于女儿伤疤的全部内情告诉了他。
中村医生听说伯恩和达克斯也参与了其中,甚是惊慌,原来双胞胎兄弟曾问过他有关黑色药泥的疗效,当时他并未在意,却没想到他们用在了星野真琴的身上。
星野先生非常着急,问中村医生:“会有影响吗?”
“情况不容乐观。”中村医生皱着眉,“他们是我的老师卡特博士的儿子,如果这件事惊动了老师,我就不能保证秘密还能继续隐瞒下去。”
“真琴说,花泽类已经着手在调查此事了,我想他们一定会找到你,请您务必要帮忙。”
“这件事情我自然会义不容辞,只要卡特博士那边不出现纰漏,我想他们不会调查出什么结果。”
“但是能保证博士不会向他们提供信息吗?”
“博士并不知道我利用药品的事情,所以他们暂时应该不会从他的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既然如此,一切就拜托了。”
“请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就在星野先生和中村医生紧急见面的同时,伯恩和达克斯也展开了对中村医生的调查。他们在美作的帮助下调出了中村医生相关的个人信息,又通过博士老爸了解了中村在美国时的学习情况,从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