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了真琴的身世后,伯恩和达克斯真是每时每刻都期待着与她在一起,只要有空闲时间,兄弟俩便跑去医院陪伴真琴,而妈妈的拜托更是给他们创造了机会和借口。
出于对女儿的关心和愧疚,卡特太太亲手做了许多有助于恢复健康的食物,在儿子们去看望真琴的时候捎带过去。
上午,卡特太太与双胞胎儿子在离家不远的车站分手,伯恩和达克斯去医院,卡特太太去超市买菜。
以前卡特太太在超市里关注的都是双胞胎儿子喜欢的食物,而现在她又多了一份心思,就是哪些东西适合真琴食用。有了伯恩和达克斯这两个内线,卡特太太每天都能够及时了解真琴的恢复情况,知道她的口味,所以每次托儿子们带去的食物,真琴都很喜欢,而且医生也认为适合病人食用。
购完所需的食材之后,卡特太太提着两大袋子的东西走出超市。在超市出口处,卡特太太惊喜地发现那里有许多小饰品挂链。这些小饰品做工精巧,细致,形态可爱,尤其是那几个精致的小提琴挂件,更让卡特太太爱不释手。
年轻的时候,卡特太太特别喜欢这些小饰品,房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袖珍饰品。她有一个手机挂件,是一对金色的小提琴,那是初恋男友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带在身边,像珍爱自己的眼睛一样小心呵护,直到去美国的那天,在候机大厅里,她含着泪将它和过去一起扔进了垃圾箱。那是一段无法言表的日子,也是她心中抹不去的伤痛,每当回忆起那些甜蜜而心痛的片断,就如同握着一把带刺的玫瑰,闻着醉人花香的同时必须付出流血的代价。
陷入往事的卡特太太被身后的嘈杂声拉回思绪。一个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男人撞到了一位小姐的身上,两人产生了摩擦,男人急于摆脱,而那位被撞的小姐却不依不饶。
卡特太太放下那些可爱的小饰品准备离开,那个撞人的男人努力摆脱对方,一步跨到卡特太太的身边,紧盯着她的脸瞧来瞧去。
卡特太太没有在意这个男人,只以为他也是喜欢小饰品的顾客。然而那个男人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小饰品上,而是一直跟着卡特太太。
没过多久,卡特太太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跟踪她的人正是那个在超市撞人的男人。卡特太太疾步快走,试图甩掉跟踪者。
去美国后不久,卡特太太也曾被人跟踪过,那时是卡特先生替她解了围,也因为那一次意外她与丈夫相识。可是现在,丈夫远在西雅图,两个儿子也不在身边,卡特太太真是六神无主,心里不知道有多害怕。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跟踪她,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不可能产生过节,那他的用意何在,为了钱?卡特太太越想越怕,脚步越来越快,最后不顾一切地跑起来。
那个男人见卡特太太突然跑了起来,立即紧追上去,没一会就追上了卡特太太。
卡特太太所处的位置人烟稀少,就是想寻求帮助,别人也很难立刻赶过来救援,卡特太太决定向警察寻求救助。
陌生男人发现卡特太太掏出手机,猜想她想联系什么人,慌慌张张的冲上去阻止。卡特太太一边推开男人,一边大喊救命。陌生男人一手揽着卡特太太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嘴里还叫着“雅纪”。
卡特太太突然停止了挣扎,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在日本,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朋友们也早已失去了联络,除了见过星野夫妇,她再没和老朋友会过面,而且朋友之中也没有这种身份的人。卡特太太睁着惊恐的眼睛盯着落破的男人,努力从回忆中寻找他的信息。
男人见卡特太太不再挣扎,放心地松开了手。他不太敢正眼去瞧卡特太太,像一个犯了错的人忸怩不安。那张被杂乱的胡子包围的嘴巴张张合合两三次,终于冲破了阻挠,发出了声音:“雅纪,真的是你啊。”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多么熟悉,这个声音曾经允诺过美好的未来,也曾残忍地击碎了憧憬希望的幸福,这个声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却,绝不会忘记。
男人抓住卡特太太的手,急切而又胆怯:“我是中田俊也,雅纪,你不记得我了吗?”
卡特太太惊呼一声向后连退三步,眼前这个穷困潦倒的男人会是中田俊也吗?这与记忆中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当年的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满腹的花言巧语不知迷惑了多少少女的心,可如今,步入中年的他,却是另一番悲惨凄凉的景象。
男人从卡特太太的神色之中读懂了对他境遇的不可思议,他被深深地刺伤了,虽然经历了不少这样的尴尬场面,但从卡特太太眼神里看到的惊讶还是伤到了最深处。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男人强迫自己露出笑容,“你还是像当年一样美丽。”
卡特太太垂下眼皮,她不太乐意提起当年的往事。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听说你去了美国,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打拼可不容易。”
男人温柔的问候让卡特太太一时心软,解除了对他的戒备,没想到在东京还有人会关心她的境况。
“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过得不错,我,我也放心了。”男人的头垂到了胸前,双手在大腿的外侧摩挲着,“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的我已经得到了上天的惩罚,像个乞丐一样苟延残喘。”
卡特太太想到过去的事情不免又是心伤,她抑制住眼中的泪花,不让自己在这个人前面失态:“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男人抬起头,尽量赶走脸上的悲伤:“是啊,以前的事情不该再提起。我在车站看见两个男孩和你站在一起,他们是你的儿子吗?”
卡特太太瞥了男人一眼:“这和你无关。”
男人笑笑:“雅纪,我只是随便问问,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结婚生子了,不像我,至今仍孤苦伶仃地一个人。”
卡特太太仔细看了看这个男人,像是在考证他是否在说谎。不过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却也不像会是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既然你和儿子们都在这里,我想全家都搬回日本了吧。我祝福你们生活得幸福。”男人既羡慕又很悲凉,这种幸福是他无法体会的,“那两个小伙子是去学校吗?”
卡特夫人突然像听到大地震降临的消息般,全身缩到了一起,她瞪着眼前的男人,有惊慌,恐惧,怨恨。突然,卡特太太转身向前跑去,像一个要从地震中剧烈摇晃的危房里逃离的人。她拼命地跑着,跑得心肺都快要从口中吐出也不肯停歇,她拼命地跑着,希望这样可以永远躲开那个男人,让他再也找不到自己。
被卡特太太突然之间抛弃,那个叫中田俊也的男人显然是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他呆呆地望着卡特太太远去的方向,悲怆和苦涩的滋味从心底里一点一点爬上来,蔓延至全身。当初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即使事隔多年也不会消磨,而他也要为当初的罪过付出一生的代价,永远得不到宽恕,永远像过街老鼠一样成为别人眼中最龌龊的讨伐者。
伯恩和达克斯带着妈妈的爱心来到医院看望真琴。现在他们每天围在姐姐的身边,简直比负责看护的护士还要忙碌,也比她们更加细心照料着真琴。这种过于殷勤的表现看得F4目瞪口呆,花泽类好几次醋意大发,欲将他们赶出去,最后还是看在真琴的面子上,勉强同意留下这对双胞胎,但却要不停地提防着兄弟俩,防止他们搞出什么阴谋。
伯恩和达克斯的问题尚未处理妥当,新岛一健那边又出新状况。新岛先生在儿子的授意下,再次向星野先生和夫人提起十几年前的老话题,就是促成真琴和一健的婚事,使两家能够联姻。
这个问题一抛出,立即引发多方人员的热烈讨论。星野夫妇正为真琴的身世秘密胆战心惊,就怕花泽类查出所有内幕。新岛先生此时提起联姻事宜,无疑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他们答应了新岛,花泽类因为不满定会将真琴的身世彻查到底,一旦秘密公开,必将导致他们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花泽类和星野真琴在震惊之余,也开始奋起反抗,他们向所有人表示无论遇到什么阻隔都不会离弃对方,谁也不可能拆散他们俩人。道明寺,西门和美作坚决支持花泽类,有他们在,任何人休想拆散这对鸳鸯。伯恩和达克斯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提出反对意见,理由是他们不喜欢新岛一健,所以绝不允许真琴嫁给这个男人。
最乱的当属浅仓希一家,女儿从法国休学回来的目的就是和新岛一健定婚,现在一健居然突然提出要和另一个女孩产生婚约,这分明就是在欺骗小希的感情,女儿悲痛欲绝不说,他们家族的面子又将被置于何地。浅仓先生和夫人带着女儿怒气冲冲地冲进新岛一健的家,质问当初向他们再三保证的新岛夫人,强烈要求她给出一个说法。
基于目前的特殊情况,星野先生和夫人决定一切问题等真琴的病好之后再作商榷,现在第一重要的是真琴的身体,说实话,他们现在不想把女儿交给任何人,任何人都让他们觉得不安全。
新岛夫人利用星野夫妇的态度,将浅仓先生和夫人暂时稳住,再次保证会极力劝说新岛先生和一健,好好考虑此事,况且她本人也是非常希望小希能够嫁入新岛家的。
一场来势汹汹的风波总算渐渐平稳,虽然没有得到完全平息,但每个人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每个人都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