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膳房准备午膳的时候,我来到内堂观赏呼和娘娘亲自栽种的兰花——芳香四溢,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听说我父皇也很喜欢兰花,时常在处理完繁忙的国事后来这里赏花。这里确实是个放松身心的好去处。我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兰馨殿”了。
有人来了。我说过我的直觉很敏感,尽管来者脚步声轻不可闻,但我还是真实感觉到他的存在。怎么古代都喜欢玩神出鬼没的游戏啊?无语。
仿佛怕打扰了我赏花兴致,来人并不出声。我在猜想,是对我不利的人么?上一回是在靖南的无尘殿中,情景与现在相似,那次是南宫无过。不过,现在我是堂堂北真公主,何况这里是呼和皇妃的宫殿,量来人再大胆也不敢造次。于是我放下心来,继续赏我的花。
……唉,不好玩。
我装作不经意转过身,有点吃惊状地见到来者: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年纪与南宫无尘相仿,鹰目剑眉,本来冷峻的一张脸,在与我对视时,竟然兴奋得有丝无措,咧着嘴,绽放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什么意思呀?我搞不懂,我知道自己美貌,但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不会没见过美女吧?有必要高兴成那样吗?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问。
“知——公主!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呼和旭日啊!”他紧张地回答,显然已从别人口中得知我在这里。
“呼和?你跟呼和娘娘是亲戚吧?”我猜。
“你知道的,呼和娘娘是我姑姑呀。”他有丝着急,因为我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我一点都不认得他。
“哦。”我是没见过他呀。
“公主,我是旭日,我是旭日呀!”他焦急得失礼地捉住我双手,眼神里流露着莫名的伤心之色,“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一起读过书、练过武,有一次我还因为带你出宫,被罚打了三十杖,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我是不记得了。”我挣开他的手,很平常的一句话,由我口中说出竟对他造成极大的伤害般。
他沮丧地松开对我的钳制,他收起激动,落寞地向我道歉:“对不起,公主,是旭日失礼了。”
“没关系。不知怎的,以前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如果伤害了你,很抱歉。”我只能这么说。暗自叹气,看样子他一定是端木知秋的铁杆追求者吧!
“不,公主言重了。”呼和旭日摇头苦笑。
“那么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做朋友吧!”我友好地伸出右手,既然他是呼和娘娘的侄儿,那就是我与冬照的朋友了。
呼和旭日一脸惊愕的望着我伸出的手,不知所措了几秒,最后颤颤的伸手握住。眼神霎时转为激动与狂喜。一个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握手礼就让他激动成这样?哈哈,这个铁骨铮铮的俊美男子还挺有趣的。
“知秋、旭日,原来你们在这。”呼和娘娘从厅里步出,正看到我与呼和旭日紧握着手。脸上堆起大大的笑容,眼神如了然一切般神秘又含蓄。
“姑姑。”旭日反倒第一个不好意思的急急松开手,有些不自然,像极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
比起他的局促,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派自然显得大方多了。
“好了,你们都见过面了,大家一家人般就好。来,吃饭去!”
午膳,吃得还算愉快。
在回去的路上,我从冬照处得知,呼和氏家族是北真的大功臣,世代以保卫国家为已任,呼和扎达是镇守边疆的大元帅,手执兵权,统领三军,大儿子呼和旭日受封为护国大将军,二儿子呼和鲁为御赐皇家禁军首领;呼和扎达的妹妹就是我刚认识的呼和娘娘了。
呼和家族如此受器重,不禁让我咋舌:我父皇交予他们过半的兵权,想必是对他们绝对的信任了。除了呼和扎达元帅,其他三人我都见过,看样子都是忠直厚道之辈。唯才是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以说我父皇用人方面是相当有魄力的。
“冬照,你跟呼和旭日很熟么?”我问。
“你说旭日哥哥呀?很熟啊,他来皇宫跟父皇商议正事后,有空都会来看我的。不过他常年在外,我也很久才见上他一面。”
“哦。我明白了。”转念又对他说,“呼和旭日是我们北真的栋梁,冬照你要好好跟他相处了!”
“我知道。”冬照似懂非懂。
端木夏毅已故,北真的储君几乎毫无悬念地定为冬照了。不过担忧不是没有,我记得我父皇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端木恩其,虽然不及冬照受宠,但毕竟他有一个厉害的母亲。历史上争权夺位的事我听过不少。冬照尚小,我不由得有丝担心。
唉,我再次无奈叹息,感觉来到北真,肩上又多了一分责任。
转入石子路。
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把娇嗲无比的声音:“水云见过呼和将军!”
“二公主礼重了!旭日受不起。”咦?声音好熟。
我举目望去,前方转角处站着的正是刚才一起吃饭的呼和旭日,与他对站的,是一位高贵美貌的女子,年若十六七岁,一身华丽打扮,好像一只展翅亮相的孔雀,身后是几个为她提裙摆的婢女。
气场好大哦!连我这个大公主都自愧不如了!二公主?哦!我想起来了,她就是苏德皇妃的女儿吧?一样夸张的打扮,唯恐别人认不出她们来,真不愧是一对母女。
站在我们这个方位,对方是看不到的——正好偷窃。
“如果二公主没什么吩咐,旭日就先行告退了。”呼和旭日行过礼正要告退。
“将军稍等!”端木水云急忙叫住他,一副羞答答的女儿相,“水云、水云有些事想请教将军。”
“二公主请直说,旭日定尽力而为。”呼和旭日忍耐着说。
“水云最近在练一套花拳,有些地方不甚明解,想请将军指教。”端木水云红着脸期盼的望着他,不知道是因为见着梦中情人还是因为说了谎话。
呼和旭日一笑:“难得二公主有此恒心,实在让人敬佩;不过旭日向来学的是刀枪剑术,对女子花拳少有研究,恐怕帮不了二公主您了。宫中花拳师不在么?或者旭日可以请一位拳师来指导您。”
端木水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同时失望道:“不必了!”
哎呀!连我这个旁人都看得要为端木水云喊不平了!你是木头呀呼和旭日,人家都明摆在脸上了你居然一点不识趣!
“那旭日先告退了!”呼和旭日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说罢转身离去,留下端木水云直跺脚。
就是嘛,人家一颗芳心捧上手上,是瞎子都看到啦,真搞不懂呼和旭日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好歹人家是北真二公主好不好?你就从了吧!兼做驸马与护国将军多美呀!
耶?不对不对!若呼和旭日做了端木水云的驸马,那岂不是等于让苏德氏一族掌握重权,如虎添翼?那样对我们家冬照很不利呢!
其实呼和旭日真是顶好的一个男子,长相上佳,人又痴情又谦逊,且年纪轻轻就当上护国大将军了,简直是天下女子的嫁人典范!真不懂当时端木知秋为什么不接受他而要远走中原。我没记错的话,端木知秋是为了逃婚而出走的吧?大概是端木卓罕为巩固政权而赐的婚吧。真是可惜了,如果我是端木知秋,一早就霸着他不放了!
——打住打住!我现在是谁来着?
一拍脑门!我笨死呀我,我现在不是端木知秋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