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要裂开般疼痛!浑身无力,眼皮沉重得不想睁开。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响,还夹杂着轻轻压抑的抽泣声
谁呀?
我努力睁开眼,强烈的光线照得眼睛好刺痛,眼前有一抹娇小的身影,因她背着光,我一时看不清她的面貌,却见她两肩不停地抽搐,哭得好伤心的样子。
“你……”我让自己的声音吓住了,沙哑得连自己也不认得。
不料眼前人闻声大喜,一边抹眼角一边飞快地扑过来:“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原来是我的婢女小诗。
“我怎么了?”我哑着嗓子问。看她又哭又笑的样子,仿佛我能醒来是上天的恩赐似的。
小诗细心地扶我坐起来:“小姐您都忘了吗?您到今天已经绝食四天了!昨晚主子执意要来,并屏退了所有守卫……小诗担心,小姐您这样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呀!”
昨晚?!
我心底涌上刺骨的寒意,迷糊的记忆在小诗的提醒下一点点清晰起来:南宫无过阴霾戏谑的嘴脸又呈现脑中,思及昨夜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以及与那具冰凉身体缠绵的情景,我脑袋一时缺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无由来地一股恶心劲儿涌上心头。
“小姐!您没事吧?”小诗一脸惊惧与不安。
我目光低垂,死盯着已被换上的雪白的衣衫:“没事。”
小诗迟疑一下又说:“小姐,纵然主子这样做很让你难受,但小诗看出主子还是挺关心您的,连衣服都细心地为您穿上……”
果然。
关心?在前毒未解又多喂一粒媚药,那是要我的命啊!他要的一切都得到了:要我迷失心志、主动接受他、求他;尽管最终未突破那一步,但却看尽这副清白之身,并那样亲密地相拥——要了与未要又有什么区别!
那时的我,一定是下贱透了!恨死了自己无力抵挡!
“小姐,主子他——”
“不要再提他!”我大吼,用尽仅剩的力气,随即软软地靠在床柱子上。
“是!小姐。”小诗被我的怒吼吓到了,安静地不再出声。
其实她是一个很贴心的丫头,跟无尘殿的喜儿一样。
无尘……不会来救我了。
“我要洗澡,你去准备一下。”我轻声吩咐道。感觉自己很脏,我要全部洗掉那些余留的气息,连同不堪的记忆也通通洗掉。
我患有洁癖。前世,有人这么说过我。也许。
“小姐,你已多日没吃东西了,要不先……”在我坚决的凝视下,小诗乖乖住了嘴,快步走出房准备去了。
片刻,房内的大浴桶盛满了温热的水,水面花瓣片片,甚是好看。我全身浸在水中,费力地擦拭着,仿佛要擦破娇嫩的皮肤才解恨,时不时拍击出片片水花,仍不满足——于是干脆身子一卧,整个头没入水中!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啊!小姐!小姐——”从屏风外捧着新衣进来的小诗见状吓得大惊失色,还以为我洗澡期间昏睡过去,连自己沉入水中都不知道。我被她恐慌失措地从水下“捞”了起来,露出头来得以呼吸。
“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小诗呀!”她因害怕而颤抖不已的手紧紧扶住我肩膀。
我内心一阵疚意,张开眼冲她抱歉地笑笑:“我没事,我只是想把头发也洗洗。”
受惊的小丫头这才松了一口气,仍心有余悸。想前世学游泳时,教练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就是潜水,在水中屏气一分钟左右算是很一般的要求了。
“小姐,让小诗来帮你洗吧。”小丫头抢着说,这个自然也是她的职责范围。要是平时,我大概要推掉,因为不习惯有人服侍;不过此刻我真的一点不想动。
在水中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真是委屈那小丫头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洗澡用了这么长时间。直到我把自己浸泡到再次虚软无力,昏昏欲晕时,才结束。基本连坐着都无力,我不得不躺回床上——当然,全部被褥都在我强烈要求下换了。
“小姐,您好歹吃点粥吧?”小诗端着一碗肉末粥站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我。
望着她关切的表情,我也不忍拒绝,心软之下结束了我的绝食计划,反正都已没入泥底了,不在乎两天后药效再发作时,又是怎么个折磨法。
南宫无过说过:如果我有命活到今天,他就会放我走。不过以他出尔反尔的前科,我也不太相信;但怎样都没关系,生也好,死也好,清醒也好,沉沦也罢:都无所谓了。
一番思绪沉淀之后,我竟出奇地心如止水,好像灵魂超脱了肉体,觉得身边的一切很虚渺。虽然我洁身自爱,但未至于像历史上的坚贞烈女般,在不得已之下身体遭到亵渎就寻生寻死;或者,像我这样思想超前千年的灵魂,还如此“洁癖”也算是异类了。
也许我会在两天后的折磨中死去,也许会有奇迹出现,又或者等我一觉睡醒,我就回归前世。
“现在什么时候了?”吃过粥,我有了些力气,但精神还是很差。
“回小姐,现在已过晌午了。”小诗恭敬地回答。
“南宫——主子该不会过来吧?”我打个呵欠,又眼困了。
“小姐放心,前殿来了一位重要人物,主子正在与他谈事,怕不会过来的了。”
“嗯。”我弱弱地应声,身心疲劳地躺下。
我在等,等着上天接下来会怎样安排我的人生;我决定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了;厄运,要来就来得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