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昨夜怪诞之事。闲逛,成为我融入这个世界做的第一件事。
原来皇宫真是那么气派!以前在电视上见到的大多是凤毛麟角,或是拼凑出来的效果,真正一饱眼福的,竟是在我“死后”的今天。
宏伟庄严的宫殿、延绵数公里的园林、碧波荡漾的玉湖、川流不息的径流、设计别致各俱特色的独立宫院……每一处每一步都是令人流连忘返的景致,美不胜收。不知道未被摧毁前的颐和园有没有如此漂亮。
自南宫政登基以来,与中原轩辕帝国、北真端木氏帝国结盟,励精图治致力强国,把靖南推上一个空前的繁荣盛世。南宫政有两子三女,大皇子南宫无过,二皇子南宫无尘;三女分别为无恨、无忧、无微,其中大女无恨外嫁轩辕,成就一桩政治联姻。
按常理说太子人选应是长子嫡孙的南宫无过,而皇后之位也应母凭子贵而定为庞贵妃——但那位功高盖世的南宫政帝却不按常理出牌,非但迟迟不立太子,而且还立封诞下大女无恨与二皇子无尘的宜妃为后(即现在的阮皇后),令人大出所望。种种原因便凝聚出两股势力:大皇子派和二皇子派。几年前南宫无尘就是厌倦了这种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才心灰意冷地离开靖南,远居轩辕中原。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而至高无上的帝王者手拥天下,生活在如此人间仙境般的皇宫,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掌控芸芸众生之命,收尽人间绝色,醉生梦死,匆匆几十年都挥霍不尽的奢华,又有几个帝王能节制这种贪婪的享受,真正为老百姓做实事谋福祉?!
扯远了。
阳光很明媚,这里正是夏天气节,但竟不算太热,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过度发展的工业文明、没有温室效应等原因,气温很适宜,连空气都是异常地清新。想想三天前我的故土还是寒冬,乘飞机的时差不过一天半天,而我要适应的几乎是半年之久,应该叫“时差”还是“季差”?
摆脱不完索绕心中的郁闷,我遣退了喜儿,独自一人漫步溜达。茫茫然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扇偏门,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想必已远离无尘殿,因为没见到身边有宫女穿行,周围一片宁静。
“我独自走在街上看着天空找不到答案,我没有答案”想起刘若英的一句歌词,我想我会一辈子孤单。
仰望天空前,我习惯性地扶扶鼻梁——没有了习惯中的眼镜。连眼疾都没有了,又算不算是一桩收获?不禁失笑自嘲,不听话的眼睛又起湿意。
“来者什么人!为何闯入此地!?”一声斥喝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举目望去,两个佩刀侍卫笔直肃穆的站立十步之外,正一脸戒备地瞪着我。
我也望着他们,但并不想出声。以我有限的认识,在皇宫中能佩刀行走的,除了皇帝老子身边的人,应该没有别人了吧?那么说——
“外面来了什么人?让他进来吧。”前方的竹林里传出一把沉稳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听声觉得发言者有丝虚弱,但丝毫不损他的威严。
“是,皇上。”两名侍卫恭敬地说。
果然。
我不客气地走进去。不去就是抗旨呵。
竹林内的亭子四周,整整齐齐驻守着十二名侍卫,同样手持刻有皇家印记的佩刀,但看他们着装要比外头两人要高级。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专门负责贴身保护皇帝的。而亭子里面,最触目的莫过于头戴冠冕,身披黄袍的男子了:年纪五十上下,留着胡须,有些疲态的脸不掩他的俊雅,深邃的双眸炯炯有神,双目含威,一派王者风犯。细看之下其面貌与南宫无尘有些相似。
“你就是靖南的国君?”我有点惊奇地问,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一旁的太监及宫女不禁倒一口冷气:是我的大胆无礼吓呆了他们吧。这里谁人不知道皇帝是谁!像我这样直直相问的,在他们看来,大概是失心疯的人了。
靖南帝南宫政不怒反笑:“是的,请问姑娘你是?”
“我?”我竟被问到了,同时也自问:我该是谁呢?
旁候的太监凑到南宫政耳边,掩着嘴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南宫政一个了然的神情,同时眉头微锁。
“原来是北真的端木公主,朕的属下多有失礼,还请公主包涵。”南宫政和气的笑笑说,眼里却闪过一丝沉重。
“降下您客气了!”我不卑不亢地说,毕竟眼前这位是一代帝王,我纵然再不喜欢这个“公主”之名,自也不会傻傻的像对喜儿那样让对方改称呼。反正一个称谓,受了又不会死掉。
“请这边就坐。”南宫政诚意邀请。
“谢谢。”我笑笑,除了微笑,真的不知摆出哪种脸孔。自问一向与人为善,也算是个有礼貌的人,但彼礼非比此礼,要我遵循他们那一套,还真是接受不来。
宫女奉上香茗。我不客气的呷了一口:清香扑鼻,入口甘醇,持久不散——自然是茶中极品了。
“好茶。”我赞叹一声。
“呵呵,公主想必是个识茶之人了。”南宫政也呷一口,然后说,“这是轩辕中原运来的云雾茶,产自庐山一带,犹以公孙家的为最。”
我几乎一口茶喷出来,公孙家?!“难道是江南天命山庄的公孙家?”
“公主果真见多识广,说的正是。”南宫政微笑颔首。
“降下过奖了,知秋不过是到过中原,略有所闻。”其实我的故土也属中原地带,如果是在古代的话。
“朕有听闻,小儿无尘过去几年涉足中原,正是与公主一起?”风轻云淡的表情下,我猜不着他的内心。
“是的。”我照实回答,尽管那个不是“我”。
唉,南宫政无故长叹。“朕又闻日前你们于路上发生的不幸之事,天意啊天意啊!想我靖南与北真交好数年,看来是再难维持了!”
咳,咳,两声剧烈而强忍的咳嗽昭示他病得不轻。
让他一说,我才有点回归“端木知秋”了,是啊,在他们眼里都是“南靖国二皇子在自卫中不小心杀死了北真国的太子”,而我——如假包换的北真国公主、端木知秋,竟然还如此好心情的跟杀兄仇人的父亲喝茶聊天!
这、这该怎么个说法!
心情一黯,我收起微笑正色说:“我皇兄的死是个意外,但我相信二皇子也是个受害者。知秋也不希望看到两国因此事开战。”在未理清事情之前,我也只能这么说。
南宫政一脸错愕,继而松一口气的说:“难得公主深明大义,我南宫政在此为天下苍生向你道谢!”
连“朕”都改为“我”了,这声道谢我真是受之有愧!但由此可以看出,他也不失为一位明君,难怪会育出南宫无尘这样优秀的儿子。
我一脸犯难:“降下言重了,知秋只是说句心里话而已,但知秋真的不能向您保证些什么,毕竟我与我父皇多年未见,我也不知道北真现在的情况。”这可没说假话。
南宫政安慰地说:“公主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我暗自苦恼,真的不知道这个烂摊子该如何收拾!这个世界的事从来不在我的掌控之中;而现在,一切都变质了,在我被圣石带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是的,我原本一介卑微的角色,虽经历死去活来,但无德无才,我何来的能耐扭转乾坤?
还是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