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发现,原来这个她流浪了五年的城市并不很大,坐车的话只需要三个钟头。
原来就是这么短的距离,却硬是将她与爸爸分隔到了这么遥远!
醒来已经三天了,女孩在医院里配合着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陪在一起的还有她的爷爷和奶奶,他们总是对着她笑的很温和。
不知是有着歉意还是些别的,其实不论怎么都好女孩很不愿意看到两位老人家那样苍白的笑容。只是现在的她,那个以为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个女孩给取代了。她的爸爸又有了一个自己所不熟悉的家,而那个家只怕是已经失去了她存在的意义了。
或许真的不该出现,她的出现毁掉了他们所有人期盼的平静。她也看懂了那个女人眼中投射过来的满眼怨恨,虽然说那个女人面上掩饰的极好。
还能有着小小的奢望,爸爸还是能和从前一样待她吗?可是,每当看到爸爸那闪躲着的愧疚眼神。她的心,疼痛的就快要呼吸不过来。原本以为找到了回家的路,这颗漂泊的心就再也不会孤单。
可是到了最后却发现,心底原本的裂缝反而越裂越大,并灌进了冷冷的风。若是早知道相遇会是这样的尴尬局面,那还不如不见。
“阿遥,怎么又哭了呢?”一声暖暖的轻唤拉回了女孩的思绪。她抬起头抹掉脸上滑落的泪水,给了坐在床边的爷爷一个淡淡的笑容。
“爷爷,我的病还有得治吗?需要花很多的钱吗?”在她的记忆里爸爸并没有很多钱的,当初妈妈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的吧。
老人顿了一下身:“阿遥,你的病不是很严重别乱想知道吗。”听了孩子的话,老人也在心底泛起了苦涩之外的担忧。钱和病情的轻重能划上等号吗?能为了钱就放弃阿遥的命吗?这个原本是老周家的长孙女啊,却在他们蓄意的丢弃下流浪了整整五年。
她的病情,莫不是老天爷对他周家的惩罚?
“爷爷,那个女人已经告诉我了。我的脑子里有一块淤积已久的血块现在变成了肿瘤,她对我说这个是绝症。”女孩轻言地说出这一番话,双手捂住了眼睛,颤抖的唇压抑地低声唤着:“妈……妈……你在哪里……妈……我好想你……”女孩的哭声那么的绝望,在这个满是隐忍痛苦呻,吟的病房里面显得那般的安静。
“看来她还是对你放不下介怀,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说这些话?”女孩的奶奶叹息了一下也跟着陷入了沉默当中。那个骗局是由他们周家而开始,媳妇林芳心中有怨恨周家似也拿不出任何想要反驳的话语。
可是,孩子现在都这样了她就不能暂时别那么想不开吗?
她的怨恨如果真要找个报复的话,那就冲着她这个老人家来吧!一想到媳妇林芳竟然对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说出这些话,女孩的奶奶很快地向着病房外面走了出去。
她想要去找自己的儿媳,她想要哀求那她,去以一个长辈身份去跟她道歉。若是孩子出院了,也是势必要跟着一起回周家的。她想去乞求她的原谅,答应让孩子留下。
女孩望着奶奶焦急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抬起手颤抖地抚上坐在床边爷爷的手:“爷爷,我会死吗?会不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以前自己的身体一向都是很好的啊。为什么突然之间她会这样,这似乎上天有意跟她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阿遥……!”老人听了孙女的这番话,那干枯带有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她的头:“阿遥,爷爷绝不会放弃你!”老人的话语落下,便滑下了手抹掉了孙女眼角涌出的泪水。
“爷爷,别哭好吗?我没事的,我只是太高心能和家人团聚。我长大了也懂事了,所以我们都别哭好吗?”她不知道到底是她的泪水朦住了眼睛,还是她在泪眼迷朦的情况下这才看到爷爷的眼里涌出的眼泪。
她急忙抬起手抚摸上爷爷的脸庞,想要抹去那些眼泪:“爷爷,我们都不哭好吗?”她不想要爷爷为她流泪,因为那样的话比起她自己流泪来得更加的疼痛。
“好,爷爷不哭,不哭。阿遥也别再哭了,要坚强点!爷爷奶奶和爸爸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要担心了知道吗?”老人一把将床上的孙女狠狠拥进了怀里,可是面向墙壁的眼还是没能忍住无声的眼泪流出。
女孩是知道的,爷爷的这个怀抱固然是温暖的。可是,她心底的那道缺口却是爷爷并不能填补的。爸爸三天了都没开口同她说过一句话,总是远远的看着。
其实她迫切的想和爸爸单独相处一下,但是那个女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还有那个小小的孩子,总会很甜很甜地唤着曾经她以为会是她一个人独有的称呼。
每每看到这些,她觉得这颗心纠结的很辛苦。她甚至很想从来没遇上过爸爸,那么她也就不会得知他的改变,自己还是可以在梦里无垢地独享那般的容颜。
逃吧,这几天这个疯狂的念头一直撕扯着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嫉妒了,嫉妒那个女孩抢夺了原本是属于她的温暖。她再也不愿意看到爸爸和那个女人女孩之间暖暖流淌的温情,而自己却若一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说不出话。
当所有的期盼和梦境破灭,她开始疯狂地想念男孩。
她想念和他一起的流浪,或是那清苦中所有小小的欢乐事情。
可是,自己现在已是这样又怎能再连累他。
也许,就这样分离吧。他应该会很焦急吧,应该会到处的寻她了吧。
女孩一边在脑海里想像着男孩蘖寒的模样,心头为着男孩涌上了阵阵苦涩的甜蜜。
半响之后,她静下了心来。借故说出去走走,将一脸莫名的爷爷留在了病房里面。
三等病房整排的都是在二楼,经过窗口的时候。她恍惚地向下望了眼,却不经意地看到医院外面的那棵大树下。
一位老人正在给一个女人跪下,老人在不断哭着说些什么。女人怀抱着孩子同样的也是在哭泣,而且还抽出一只手拼命地想要扶老人起身。
那个老人,却是她的奶奶。
女孩颤抖地倒退了两步,扶着墙才站稳了脚。她急忙朝着楼梯处飞奔而去,在下到楼梯的转角处。却发现眼眶湿润的爸爸站在那里,看到她的下来爸爸似乎有片刻的呆楞。
“爸爸!”这声呼唤隐含了女孩太多的期盼。还没等爸爸开口,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往下落。
“嗯,身体好些了吗?”男人周翼积压的满满话语,全都一个字都说不出。所有对这个孩子的亏欠,所有想要说他很在乎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苦涩的快要将他淹没,可是他说出的只能是这句再也平淡不过的话。
“嗯,好多了。”这声问候,让女孩的心瞬间就暖了起来。看来,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埋怨在爸爸的一句简单的问候下都会化为泡影随风消散开去。
或许是本能,或许的血脉的相连。两两相对的父亲和女儿,总不能会真用一句简单的话语来抚慰多年分隔的思念。
女孩笑笑地擦干了眼泪,向着爸爸走了过去。她撑开了双臂准备来一个久违的拥抱,爸爸也似微微扬起了手。
当笑容还僵持在嘴边的时候,那个女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她冷冷地看着她们,眼中却莫名地涌上了泪水。
于是,在这个楼梯的转角处女孩与爸爸即将来到的拥抱。还没能开始,便已经落下了帷幕。
女孩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感觉。
爸爸在看到那个女人流泪后,立刻面带愧疚地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是在那样的一个午后,女孩的心突然变得空空荡荡。那渺小的奢望,也连着根的一起消失到了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