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醒过来了三天了,可是冯遥却仍是一动也不想动地躺在这张看起来很豪华的大床上。
从床上抬眼望去,那片落地窗是大开着的,白色的窗帘正随风舞动着。
室外的阳光很充沛,阳光和着窗帘一起交辉舞动着的魅影,让冯遥对眼前的一切有种道不明的梦幻美感。
是被绑架?还是挟持?呵呵,对于冯遥来说现在无论是那种都没有所谓了。
因为她的整个脑海里,全都是蘖寒那冷冷揭开他面纱的阵阵绞痛。
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秒崩溃了。多少年的坚持呵,那都是因为还想着他。都是以为他会过得很好,自己这才有了力量与死神抗争。可是现在,一切都仿佛没有了意义,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那么蘖寒呢,他在那种灰色或是黑暗的生活中。是在其中痛苦,亦或是在其中享受?
怨他么,其实不。无论是哪一种都好,她都会很心疼,很自责!
若是当年就一直这样守着他,也许今天的他会是平凡的。但却也是无害而简单的,不必和这间房里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那些人扯上关系。
好想立即死去呵,比起犯病的痛楚。这个要来得疼痛许多,而且还有着渗透到四肢百骸的无力与绝望!
有人说过,说其实痛到了极限,是流不出眼泪的。冯遥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她这三天却是从没害怕或吵闹地哭泣。
“喂,你这样下去我们很难交差的哦!”房间里一声较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冯遥软软地转过了视线对上了说话之人,那是一副很清秀的面孔。也许十八岁,也许是十九岁。这样年轻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走上这条不堪的路。
难道他不知道毒品是害人的东西吗,还是说他也已经像王珏那样,已经丧失了自己的灵魂了?
那男孩的话音刚落下不久,为首坐着的那个被人唤为酆哥的男子起身往她的床边走来并坐在了床边。
这个看上去快五十多岁的男人,骨子里透露出的昂扬精神却是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
“他们都叫你阿遥是吧,那我也这样叫你好了。你好好听着,我们抓你来并没对你怎么样是吧,回去以后可要好好地跟蘖寒说说。这样倔强的他在社会上立足是很容易得罪人的,分分钟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会不知道。”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用着他那手背轻轻滑过她的脸。
“你知道吗,一个男人若不为钱财所屈服,那么就必定会败倒在女人的裙下。看不出来,蘖寒还是颗多情种子呵。或许这将会是他一生的败笔,因为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成为男人的绊脚石。”被唤为酆哥的男人还在继续他的自言自语,可是那手仍没退去。
冯遥抬起了无力的手,轻轻地拂开了那道触感。
“呵呵,不过你的确有让他为你迷醉的本钱!再说了,临江这里他蘖寒还是太嫩了些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如果早点这么想,也不至于让你这女人跟着他受这样的罪了。”看到冯遥的举动和那眼睛里射过来的厌恶,男人无谓地笑得更大声了。
冯遥不想要去理会这个男人说的话,不过这三天来。他们告诉了她一切他们与蘖寒交涉的所有信息,或许她还能有着一丝庆幸吧。
蘖寒他还是厌恶着这些人的,他还是拒绝让毒品以银鸿娱乐城为媒介散播出去的。
她所知道的是,在龙泉水榭之后的僵局里。蘖寒暗地里连和起了临江市所有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将这个酆哥所派出去的人全都拒之在了门外。
也许就是这样的吧,蘖寒的狂妄作为终也是替自己惹来了那场车祸的警告和自己被绑架的挟迫。
由他们口中,冯遥还知道了。早上的时候他们已经与蘖寒有了最后的交涉了,似乎以蘖寒的让步做为了整件事情的终结。
没有警察的介入,没有大摇大摆地放到台面上去。所有黑暗的一切都静俏俏地在暗地里进行着,那表面上仍是光鲜依旧。
既然事情都已经得到了解决,他们说没有必要再留她了,说蘖寒他已经在过来这里的路上了。
所以现在这个坐在她床边的男人,这才看上去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你很开心?”三天了,这是冯遥的第一次开口。这道声软软得没有什么力量,那是因为在这三天里她吃得也极少。
所有吃的东西,都几乎是被强灌下去的。
床边被唤为酆哥的男人也是惊于她的开口说话,一时间不知道做何应答。
“开心?是个什么样子的心情?你能给我形容一下吗?”冯遥歪起了头,直直地迎上了床边男人的视线。
“您多大岁数了?四十?还是五十或是六十?这样的人生究竟为您带来了什么?开心吗,财富吗?在剩下不多的相处时间里,您能给我讲讲吗?”一连串的问题,冯遥并没有你这个词汇,而是用上了您这个尊称。
因为这个看上去和自己父亲差不年纪的男人,她觉得他很可怜。
“丫头,你太过单纯了。就算我不经营这个,也会有大把的人来自己抢着做。你以为这个世界就只有黑色和白色吗,其实是灰色占了绝大部分。”
“碌碌而为所追求的,只不过是绝大数男人都想要得到的钱财女人或是权利罢了,你的那个蘖寒也会是这其中的一员!怎么样丫头,解开你的疑惑了吗?”男人坐直了身体,或许是因为她的尊敬,他面上也是扬起了微笑。
“得到了钱财,得到了女人或是权利。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是以摧毁别人家庭为前提才能拥有的?”冯遥淡淡的语音,并不像是在说教。与他,她仿佛只是朋友般地在聊天。
因为这个话题,冯遥联想到那个她要唤为妈妈的那个女人。她的儿子也是坠落到了这毒品的深渊里抽不出脚,她痛苦地哭泣着的面容因为这个话题又一次地涌上了她的脑海。
“这个世间上能抗拒诱惑的人少之又少,别问为什么。我至少证明了自己,走上这条道我得了想要的一切这就够了。”男人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与这个女孩说起这些,不过他仍是顺着她的话题而下了。
“照我看,应该是失去一切了吧?家人呢,也能理解您的做为吗?也是和您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也是同样都喜欢将生命摆在枪口上和牢狱之灾间游走吗?”冯遥继续着她看似平淡,却暗常犀利的话语。
床边的男人为着她的这一串问题,有些摸不着话题出来应答。他面色难看地背过了身去,不想看这个女孩眼里仰起的的淡淡倔强。
“某些人难得能好好干净地活着,而你们简单的一举就将人给毁了。我倒是很想问问您,若人家毁掉的是您的儿子或是女儿。您又会做何想,若人家也对您这番说辞您又会做何看。”
“人不光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别人,偶尔也应该想想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有意义的吗,真正可以开心的吗?当你卸下一切伪装的时候,家人朋友可在你的身边。闲暇的时候,您会感觉到寂寞吗?”
“有没有过偶尔闪过,为这样的生活感到疲倦的念头呢?”
“够了,别再说了!你一个乳嗅未干的丫头懂得什么,我这是发了什么神经才会和你在这里废话这么多?”男人一声恼怒的大喝响起,接这就是扬手打断了冯遥欲继续而来的话语。
紧接着他就是站起了身,平缓了下气息又说了一句:“蘖寒就快来了,为了避免你我以后的再次见面。回去以后你可要认真劝劝他才行,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先想想临江这里是谁的地界!”话音落下之际,男人仿佛逃一样地带着他的所有人离开了这个房间。
终于世界又安静下来了,冯遥也于这昏沉之中再次地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迷迷糊模之中她感觉被人抱了起来。
待她睁眼一看,却是蘖寒。
可是,她太困了。困到抬不起手抚摸他的脸,困到明明应该先说声对不起都来不及。
“蘖寒,别担心。我一点也没事,也没有害怕过!现在我好困,能让我睡上一觉醒来再说好吗?”她只来得及说完这句,就卷缩在他的怀里嘴角微微上翘地睡着了。
“蘖哥,她的粥里被下了药!”舫远拿起那桌上摆着的碗嗅了嗅里面的味道之后,转身大惊一下地向蘖寒喊道。
舫远的眼里,扬起的愤恨代替了所有的情绪,那握紧的拳头也是愤怒地砸向墙面。
“下药!很好,很好!都给我好好将命留着,哪一****蘖寒绝对要将这屈辱十倍奉还!”听到了这句,蘖寒抱着怀中的女人颤抖地摇晃了几步才站稳了脚。接着他又深呼吸了几下,便昂首大步地离开了这个偏僻的毫宅往路边的车里走去。
他没有想到过,他的战斗败北居然让怀中的女人也跟着牵连了进来。
坐到了离去的车里,他止不住颤抖地将沉睡的女人紧紧拥入了怀中。低声喃喃道:“阿遥,对不起!对不起!”
可这咬紧牙关的声声道歉,陷入了沉睡中的女人根本就听不见。
就连他曾有这样温柔深情地呼唤过她的名字,她也许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