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遥已经不太想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蘖寒身边的。至那日起,她就住了下来了。
夜晚的时候,他会如当年一般的模样躺在她的身边,他那沉稳的呼吸总会让她感觉到极安心。
近日来,与蘖寒之间的微妙也让冯遥觉得自己与他之间流转的气氛,仿佛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段无隔阂的岁月。
或许是她与他都不想开口提起那分离的原因,谁也不想先伸出手结束这片刻的安宁。
坐在阳台上的轮椅里享受这午后难得而来的温馨,冯遥的心有些微微地醉意。她也在心底问着自己,对蘖寒这样的依赖,这种感觉是爱吗?
一直以来对哥哥或亲人都会很坚强的心,面对他时就会毫无防备地软下。如果说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那也算不坏。
就允许自己贪婪这一回吧,靠在他的肩上疗伤,这伤口也会好得快些!因为心头浮起的点点搀杂着辛酸的甜蜜,她的嘴角在这绚丽柔和的阳光下也是荡开了一个舒心的微笑。
连在一旁为她注射的看护刘小姐也是忍不住出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冯小姐这样的患者呢,这么快就能熬过那药瘾的诱惑。”
“那是因为我时间很短还没成瘾,所以很快就能熬得过去。有的人已经是为这个失去了心底的坚持,就算是控制住了他身体,心瘾也是很难戒。”
将头转过了女看护的一边,冯遥轻轻与她对答着。这半个月的白天里,总是这个看似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看护陪着自己。在她的面前,自己所有的难看模样都被她看到过。这样透明地与她对话,也来的很轻松。
“再过不久这腿也能好得差不多了,冯小姐真是幸福啊,有个这么体贴的老公。”
“你错了,他并不是我老公!”冯遥听到这句之后淡淡地回复了这样一句,之后就掉转了头向上望去。
十五楼的阳台虽然不是最高点,也能看到那一片湛蓝的天空。风很轻,阳光很柔和,那天空中还有几朵浮云在缓慢移动着。于这淡淡悠然里,冯遥闭起了眼又睡了过去。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坚持,远远没有药物的控制来得有效,在陷入昏睡之前她偏又想起了蘖寒那淡定决然的话语。
他说,不想看到她挣扎扭曲的痛苦模样,说用药物的介入睡过去会让她好过很多。
于是,她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是靠药物熬了过来。最初是每间隔七八个钟头都由看护注射一定剂量的安眠酮,天数越长,间隔的时间越长剂量也会跟着越来越少。他说只要剂量拿捏好,对身体绝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她不知道蘖寒为什么会熟悉这些东西,他也很固执地偏要用这样循循渐进的方法来帮助她摆脱那药瘾的诱惑。
不太想去猜测他的过去了呵,就算是黑暗不堪的也好,只要他往后能安然地活着,她就感到很安慰了。
这些日子以来冯遥基本上都在是昏睡与醒来之间交替着,她从没出过这间房子半步,所有的一切都是蘖寒在后面安排。
不知道又是睡过去了多久,迷梦中冯遥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问话声响起,她听得出来那道声是蘖寒的。
“刘看护,今天是多少时长,剂量有减少吗?”
“蘖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减剂量了。不过时长我却是延长了很多,也没见冯小姐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冯遥知道,蘖寒每天回来之后都会问看护有关今天注射药的时长跟剂量,每一个细节他比她都更加的了解。
话听到了这里,冯遥悠悠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睛。触极视野里的已经是幕色一片了,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盖上了一件薄毯。
“你回来了。”她摇了摇头,稳下那一阵因药物压制的眩晕仰头望向了他软软无力地问着。
“嗯,今天感觉好些了吗?”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很温和的语气。问话的时间里,他又是蹲下了身将她抱起往浴室里走去。
当冰冷的毛巾覆盖上脸的时候,冯遥的头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吃点东西再睡吧,我打包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他是个从不下厨的男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冯遥发现了他的这个习惯。
吃着外面最奢华的东西,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家的定义对他来说是什么呢?豪华酒店的套房,或是一个只供休息的床铺?
没有一个家的安慰,没有亲人的寂寞呵。这么些年来,他看起来比自己过得更加的寂寞无依。
每每想到这些,冯遥的眼泪都会不经意地滑落。那是因为,她的心在为他疼到根本无法压抑住颤抖。
“怎么又哭了?身体很难受吗?”看到她这样,蘖寒又是皱起了眉,也顺势抬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泪水。他觉得自己眼前这个娇弱得仿佛会被风吹走的女人呵,其实暗地里的倔强却是非一般的坚韧。
面对着蘖寒的问语,其实冯遥很想说一句。她想说,这哭泣是因为你的寂寞。可是她也知道,这样的话还是不说好。因为她不想要让他又记起,十五年前是她将他抛弃。
“嗯,头有点疼。”掩下了思绪,冯遥抬手抚上了额头。
“如果头疼的厉害的话,明天就别用药了。你的身体也要开始慢慢脱离药物的干预,能坚持住吗?”
本是一个谎言,却被他看得如此的重要。说不感动么,那绝对是假。为着他着淡淡宠溺的眼神和温柔安抚而抬起的手臂,她的心底涌上了满满的幸福与甜蜜。
“嗯!明天起,就不用药了吧。”这个必须的过程,冯遥还是知道的。
无声地等待着蘖寒帮她又用冷水清洗了一次脸之后,接下来就又他被打横抱起往那餐桌边走去。
吃的东西很清淡,怕是这些天她的身体需要吧。连菜里都是一阵药的味道,蘖寒他呵,甚至连这个也考虑进去了。
“看看这个是什么?”吃到一半冯遥就放下了筷子,因为药物的干预,她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吃得很少。在她放下筷子不久之后,对面的蘖寒就拿出了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盒子递了过来。
“打开看看。”看着蘖寒的神色,淡漠得也看不出什么。
迟疑了一下,冯遥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盒子并拆开了包装。看到的就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装的全是裹着红红绿绿糖纸的糖果。
这样的糖,现在极少能买得到了。所有记忆里的酸涩,在看到这些糖之后如潮水一样的涌上了心头。
颤抖地打开那个罐子,她拿出了一颗糖剥去了糖衣放进了嘴里。好温暖熟悉的感觉,多少年了。这种糖的甜,来得还是那么的浓烈。
或许是因为它,有妈妈附带的温暖吧。
她随手又拿出一颗剥去了糖衣,站了起来走到了蘖寒的身边。于这温暖的感触,她很想要说声谢谢的。这么些年来,他还仍记得她爱吃的这种糖。
“蘖寒,给!”她将剥出的那颗糖递到了他的唇边,她看到了他的迟疑。可等待了一下后,她还是看到了他妥协地将那颗堂含进了嘴里。
“我已经很多年没吃到这种糖了,蘖寒,谢谢你!”她笑笑的眼里,那欣然的模样似也感染了他,因为她也在下一秒看到从他眼角荡开的微笑。
“傻瓜,谢谢那个字我不想再听到了,你能开心就好!”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她又是被抱了起来。
“吃完饭就到了洗澡时间了,一个人可以吧?”他将她抱到浴室里退出去关门的时候,又如往常地问了这样一句。刘看护也只是白天在这里,蘖寒回来之后她就会离开。
一个人洗澡是有些麻烦的,不过这些天的蘖寒表现得很君子。连抱着她睡觉,都是极有分寸的。
于这淡淡尴尬的羞涩里,冯遥也是关上了门慢慢地除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将自己弄进了浴缸。
洗好了走出浴缸,正准备拿过喷头开始清理身上的时候。谁知却脚下打滑地向地面倒去,本能地抬手想要稳住身体却将那浴室的桌子的一系列的东西全都挥落到了地面,发出了很响的一阵玻璃破碎的动静。
还算很好,人没倒下。
冯遥站稳了脚之后,看到那满地当碎屑就蹲下了身去想要清理一下。
“碰”的一声,浴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一个猛力推开:“怎么了?”看到蘖寒的突然出现,冯遥的脑子轰然一阵热潮上涌。
瞬间就惊到呆楞住了,因为她现在可是一丝不挂的,那拾着碎屑的手也是一个颤抖划上了一片碎屑的边角都未抽回。
看到她的呆楞,蘖寒很快地回过了神来。他很快地走了进来抱起了地面上的女人,因为他看到地板上太多的碎屑,他担心这个女人再这样颤抖傻愣下去,肯定是会伤到脚。
“蘖……寒。给我闭起你的眼睛!”回过神来的冯遥第一时间就是一声尴尬的怒喝。她感觉这身体颤抖到好无力,想必脸上也是一片红潮了吧。
“停止你的胡乱猜测,我只是想帮你,没有其他念头!”压下视觉上的颤抖,他将她抱到了喷头的地方给她清理起身体。
不过就论男人的视觉效果来说,蘖寒知道现在自己怀中的这个女人,她这娇羞的模样还真在狠狠考验着他的意志力。
于这暗暗的思绪里,他也是极快地掩去了眼底异样的火苗和身体里猛然串涌上来的本能,帮这仍在扭捏挣扎的女人用最快的速度冲洗好了身体,也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打包起来扔回到了床上。
“你……”这一番的折腾下来,冯摇已经是全无力气了。被扔进床上的时候,她立刻跳离了他远远地观望着。
眼下她尴尬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虽然说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同他在一张床上睡觉,可也没动越过那个底线的念头。
可当她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蘖寒那眼底的挣扎。她也不是小女孩了,那样的神色她多少能懂得一些。
“该死,能别用那样的眼神来看我吗。我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也会有理智向身体投降抵抗不了的时候。”这番愤恨的话音落下,冯遥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眩晕停下,她的身体已然被他狠狠压在了身下,唇上也附上了他侵略意味十足而急切的吻。被牵制住了双手,根本就挣扎不开。不知道为什么,于这急切而焦灼的吻里,她居然很想要流泪。
这眼泪并不是为着蘖寒此刻对她身体的侵犯而来,而是她从他挚热而喘息的吻里,品尝出了他隐藏得很深很深的那份伤感和孤单。
这伤感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让她怎能忍心就这样推开他,推开他这些年埋藏在心底所有孤寂的过往。
这样将伤感毫无保留地流泻出来的他呵,应该是很想要寻得一个安抚的出口吧!
掩下了想哭的念头,跟着冯遥也是软下了身体的挣扎和僵硬。迎和地抬手圈上了他的脖子,对他这突来的冲动给予了行动上沉默允许。这个让她很心疼的男人呵,这在一刻将自己交给他,她的心也是甘愿和幸福的。
或许是因为她放弃了挣扎的主动迎合,她身上的男人已是更放肆地有了一下步做为。
他的手已经是解开了她身上所有的遮掩:“阿遥……,阿遥!”他似乎还在理智与崩溃之间摇摆不定,她听到了他压抑地喊着她的名字。也在喊出这一声之后,猛然停下了自己所有的动作
“你若是拒绝……,我会找回我的理智!”他推开了她迷梦般的眼眸,俯在她的耳边极力想要稳下自己身体的灼热。
可是,他话里的颤抖和满带欲,念的喘息冯遥能明白。他在她耳边轻轻询问的这一声,也让她的身体跟着一阵酥软。
没有拒绝,也许在这一刻,她与他已经分不出是谁更加需要谁。十五年的思念,折磨的同是两人的心。
她轻轻一笑,对上了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接下来只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就是彻底的将自己交付给了身体去主导。
当疼痛贯穿身体的那一刻,她隐忍着呼痛的声音仍是让进入她身体的男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阿遥……,放松下来接纳我,阿遥……,我想要你!”伴着这声浓重喘息的安抚声音,接着就是一个更深的奋力进,入。
冯遥感觉到自己的心,伴着他进,入的刹那,仿佛坠落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很干净很纯粹。
她的眼泪还是没能忍住流下,为着相隔了十五年分离。
为着此刻她的心与他的心贴得好进,仿佛十五年的岁月的隔阂在身体与他的融为一体那瞬间都不存在了。
这滑落的泪,是幸福的。这心,却是被这幸福给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