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她离开……
一句话,将落雨本要扬起的淡笑狠狠地抹去了,落雨面无表情的看着君籽瑜,看着他的急切,看着他的慌张……
“为什么?”
“小雨,相信我,时候到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君籽瑜诚恳的看着落雨,不是不告诉她,而是不想把她牵扯到这一场阴谋里来,他的小雨干净纯洁,当初入地牢审讯那个女子,已经让他气氛到极点了。
“因为她是你爱人……三年前……你爱的女人。”落雨眉头轻蹙,直愣愣的盯着君籽瑜,眼中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震惊,害怕,担忧……一一掠过他纯如沉墨的双瞳,再倒映回落雨的双眸。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君籽瑜难以置信的看着落雨。
嘴角,泄露了一丝惨笑,清淡的声音在仅有两人的屋子里回响,那样……震人心魄……
“刚刚……”
君籽瑜慌乱了,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如此无措,不,应该说他面对落雨时,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让他无措。
“不,不是……你听我说……”
“说什么呢?说你曾经有多少次在睡梦中喊着她的名字?”
落雨垂下眼,心中酸涩到了极点,然眼中却流不出一滴泪。
“什,什么?”君籽瑜震惊了,颤抖的双手抚上落雨的双肩。
“你熟睡的时候,曾将抱着我,喊她的名字……洁儿……很好听的名字……我原本不知道是她,但是,今晚你却那样反常,似乎在尽你所有要留住她……而她也有个好听的名字,挪洁……所以,我想……”
落雨抬起头,眼中起了雾,却落不下泪珠。
“你应该是爱她的……所以,就自作主张地给了她一个名分,也为你,找了一个理由……”
君籽瑜颓然的垂下了手,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摇了摇头,将落雨搂进怀中。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慢慢给你解释,今天晚了……你还怀着孩子,先睡,恩?”
君籽瑜的声音无比轻柔,却看不到他肩头身后的落雨已是暗淡的垂下了眼睫。
“恩,好的。”稍有些哽咽的声音也因片刻的沉默恢复了原样,落雨轻轻退出君籽瑜的怀抱:“你还是回去吧。”
君籽瑜不笑了,脸上僵得可怕。
“你赶我?”
眉头皱得很高,脸上的怒气也越积越多,但落雨却完全无视,翻身钻入被子,一句话也不说。
君籽瑜顿时升腾起了一股怒火,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自己好话说尽,还来得怎么还是着一副臭脸。
“小雨,朕宠着你,你也要有分寸!”
朕……落雨微微苦笑,他已经开始自称朕了呢……这才多久?
见落雨毫无反应,君籽瑜火大的转身跨出了房门,带着一身怒气回了他的寝宫,那与雨菱宫百米之隔的龙居——辰雍宫。
一个月的时间又在这样的冰冷气息中悄然流逝了,一月的天仍然没有摆脱寒气的纠缠,雪花依然时不时地缤纷而下,将刚露出头的嫩芽再次埋入雪底。
清荷宫内,金炉余香袅袅,带着一股子红梅的淡香,沁人心脾。
挪洁一双小手在君籽瑜的肩头按拿推过,柔弱无骨,使人浑身舒畅。
“皇上……”挪洁蹲下身,轻轻的趴在君籽瑜的腿上,脸上的疤痕也因御医的妙药淡去了很多,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水嫩的肤色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下。
“恩?”君籽瑜闭目养神,并没有看挪洁一眼,一个月来,他几乎天天来清荷斋,却从不在此留宿,这是让挪洁委屈和不解的地方。
要说君籽瑜宠她,整个后宫都知道,前几天宫内新下了一批布料,君籽瑜让她第一个挑,甚至连瑜贵妃都是排在她之后,更别说李晓兰和叶子了,如此盛宠确实让她得意了很久,但,君籽瑜不肯碰她,这又是她心里的疙瘩。
“今晚留下来好吗?”樱红的唇,娇俏的双眼,水汪汪的透着让人怜惜的光。
君籽瑜皱了皱眉,睁开了狭长的凤眸,对着挪洁淡然一笑,瞬间勾走了她的魂魄。
见挪洁怔怔的望着他的脸,君籽瑜有些尴尬,微微别开,望到窗外全黑了,才猛然惊醒一般,推开挪洁站了起来。
“你歇下吧,朕还有事。”说罢就要往外走,然这一次挪洁像是铁了心,小手拉上龙袍的袖子,嘟着嘴。
“皇上……臣妾嫁给皇上已经月余了……从没宠幸过臣妾……臣妾……臣妾……”说着,挪洁羞红了脸,轻咬下唇,小女儿的形态毕露。
“朕,真的有事要忙。”君籽瑜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只是眼中多了丝凌厉。
挪洁不甘的又紧了紧手,仰起脸,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中含泪:“皇上当初下旨封臣妾为妃时,曾说过是因为宠幸了臣妾……难道,这只是皇上的权宜之策,若如此,臣妾不要,臣妾哪怕进宁王府,也不愿待在这宫中。”
挪洁抿了唇,一股委屈袭上心间,原以为是君籽瑜害怕她被宁王糟蹋,不惜顶着瑜贵妃的压力娶了她,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让她怎么忍受?!
君籽瑜叹息,将挪洁搂进怀里:“傻丫头,想什么呢?没得事,朕初登大宝,很多地方都还不顺手,父皇去的也急,我现在根本就没心思……乖,好好待着,等朕忙完了,咱们再圆房,恩?”
君籽瑜说得轻柔,在挪洁耳边像是一声蛊惑的歌,牵动她的情绪,慢慢的抚平了……
点了点头,乖巧的像只餍足的小猫。
君籽瑜深吸一口气,淡笑着转身朝外走。
“皇上……”身后,挪洁再次喊住了他的脚步,君籽瑜回头,挪洁吞吐着,“宫里说……您都是在,在贵妃娘娘那……是不是真的?”
原本笑着的君籽瑜顿时拉下了脸,转身,眯起眼睛盯着挪洁,强大的气压让挪洁不敢抬头,自然看不到君籽瑜眼中的风暴:“不要去管瑜贵妃的事情,洁儿,小雨的手段,不是你能承受的,安分的待在清荷斋,小雨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偏袒着挪洁,挪洁嘴角勾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看来,不是皇上补宠幸她,只是碍于瑜贵妃……毕竟,在她之前瑜贵妃受专宠……别人不知道,她挪洁可是清清楚楚,能让皇上放在心里的人,绝不简单,像曾经清傲的她……还有现在的瑜贵妃。
皇上这是在袒护她,告诉她瑜贵妃有心机,挪洁看着君籽瑜离开的背影,心里微微泛着甜蜜,她的男人在保护她……
夜已经很深了,君籽瑜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抻了抻腰身,转动了下酸疼的脖子,站了起来,屋子外面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今年的雪比往年大了很多,但还好,没有造成雪灾,只是往南的运河结了冰,水运的货物有些受了损,君籽瑜皱眉,是要破冰通航?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夜静悄悄的走进御书房,将一张卷纸递给了君籽瑜,君籽瑜皱眉,撑开仔细看着,先是怒目而视,接着松了口气。
“父皇看起来好多了……”君籽瑜心里释然,将纸放在蜡烛上点燃,看着它一点点化成灰烬。
“皇上,妙手神医说,南越女子身上都带着女儿香,其实是一种媚药……”
君籽瑜面无表情,冷冷的说:“说下去。”
夜颔首:“与男子同欢后,会让与之同欢者上瘾,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与之同欢一次,否则,吐血而亡,这是妙手神医研制的解药。”
夜将一瓶碧绿的瓷瓶递给了君籽瑜。
君籽瑜接过,一根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瓶颈。
“钧儒有没有说,那些香要怎么用?”
“涂在……涂在……”夜的脸红了,支支吾吾说不下去。君籽瑜了然,握着瓶颈的手瞬间收紧。
“你再通知钧儒,让他给朕找到一些女儿香。”
夜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君籽瑜要那媚药有何用,还是领命下去了。
叹了口气,该死的媚药,害的父皇母后好惨,君籽瑜将瓶子塞入襟内,黑眸中闪动着风暴,挪洁……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不然……
君籽瑜这几日来虽是宠着挪洁,但清荷斋的东西,包括茶水都一概不用,如今知道了女儿香的用法,自己自是能放心很多。
只是……小雨……
想到落雨,君籽瑜颓败的坐回到龙椅上,一手撑着前额,前几日布匹的事情自己做的欠妥,原本以为落雨不会在意,却不料嫉妒中的女人连本性都变了,一直以来他认为思想大条,傻的可爱的女子,却凌厉的察觉出了他的变化,即使后来他送去了最好的,也消不了她的火气,落得这几日一直睡在御书房……
吹灭了桌上的灯烛,君籽瑜换上一身黑衣,从窗子里翻了出去,心里却呕得要死,看自己娘子还要偷偷摸摸……这皇帝当的真窝囊,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的亲亲娘子对他下了禁足令,雨菱宫里再没了他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