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头盔,一顶黑色的头盔……
心柔微微眯眼,好熟悉……
忽的,心柔再次瞪大了眼睛,那是君籽琪的头盔,那日出征,她亲手为他戴上的。心柔浑身发抖,双腿软的有些站不稳。
司承锦也是无比的震惊,他又岂能不认得君籽琪的盔帽,一时间,大祈士兵蠢蠢欲动,将军被杀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军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心柔,冰冷的,愤怒的,怀疑的……每一道光都凌迟着她的神经。
“怪不得谁也不让进啊……”赖文昌笑得有些讽刺,盯得心柔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样……
“是她害死了将军!”
“对!就是这个女人……”
“都给我闭嘴!”司承锦大喝一声,转身一手扶起心柔焦急的双眼盯着心柔苍白的脸。
对面,匈奴人在狂笑,他们用长矛,短刀来回的顶着那个盔帽转圈,像是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大声叫嚣着,辱骂者,让大祈士兵无不愤怒……
“老将军,打开营门让我出去……”心柔双眼一直盯着那不断被抛来抛去的盔帽,双眼泛出血红。
“沈姑娘……”司承锦不放心。
“打开吧,我要把君籽琪的东西拿回来……”心柔紧咬牙,身上腾起的怒气混着一丝杀气,让司承锦都为之一震。
挥了挥手,司承锦示意守门的兵将打开营门,心柔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外走。
营门在心柔身后关上了,积雪在她的脚下被踩得嘎吱作响,望着百米开外的慑人阵势,心柔没有一丝害怕,她的眼中只有那被当做玩具抛接的头盔,那是耻辱,是对君籽琪的侮辱,心柔的心中燃起一股狂怒,她恨不得上前将怀中的匕首狠狠地插到那个拿着长矛顶着君籽琪头盔的男人心口。
炫翷诧异的看着那个一步步走来的娇小身影,她浑身不可忽视的气焰让他微微眯眼,再次抬手示意那群欢闹的士兵停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心柔,白色的雪地上只有她一抹淡淡的身影在移动。
“把头盔还给我……”在炫翷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定,心柔毫不畏惧的抬起头,只是炫翷。
“你不怕我杀了你?”炫翷眯起眼睛,真不知道该称赞她还是鄙视她……
“把头盔还给我!”心柔大喝,让炫翷忍不住皱眉,小小的身躯居然有那么大的嗓门,不简单。
“凭什么?”
心柔不答话,又朝前迈了一步,恶狠狠地眼神让嚣张的匈奴骑兵都有些不安。
“把头盔还给我。”
炫翷冷哼:“围了!”
一声令下,一队骑兵将心柔围了起来,焦躁的马匹来回的转着圈,营门内的司承锦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就连赖文昌也屏住了呼吸。
心柔没有去看周围的处境,一双眼睛直直的射向炫翷,苍白的手指紧紧地蜷进掌中,指甲陷入肉中,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要想拿回它,你也要撑得住没死才行……”炫翷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君籽琪,你杀了怡儿,我就毁了你的女人!
“给我打!”
一时间,骑兵纷纷将手里的长矛翻了个个,手腕粗的棍子对着心柔迎面袭来。
第一棍,敲在了心柔肩头,沉重的力量让心柔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匈奴士兵一阵欢呼,而营门内的大祈士兵则咬紧了牙,想要破门而出,却被司承锦拦下了,心柔只有靠自己的行动拿回了头盔,她才能打消军队里的留言,才能在这里站稳脚。
心柔觉得肩胛骨碎裂了一般,火辣辣的疼,下唇被她咬出了血,被强压下去的膝头也是一阵钝痛。深吸了口气,心柔强撑着站了起来,不屈地看向炫翷,眼里是说不尽的倔强。
嘭,第二棍砸在了心柔后背,强大的冲劲儿将她推出去一米多远,趴在雪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雪地。
炫翷看着依旧挣扎的心柔,眼中闪着狂风……眼看着她有一次的站起来,炫翷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把头盔还给我……”擦了擦嘴角的血,心柔紧咬着下唇。
太像了……炫翷盯着心柔的眼睛,直直的望进去,是你回来了吗?怡儿……是你回来了……
长矛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一队骑兵将心柔围在了中间,棍棒翻飞上下,打在心柔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心柔倒了下去,试了几次都没能再站起来,嘴角的鲜血汩汩地冒着,却没有发出一声疼痛的叫喊。
艰难的撑起上半身,心柔依旧用自己的眼睛瞪着炫翷,嘴里还是那句话:“把……头盔,还给……我……”
炫翷颤抖了一下,看着心柔的眼中纠缠了太多复杂的东西,让人看不清,如此倔强的性格,如此不甘的反抗,都与她像极了……
一手拿过有些变形了的头盔,将它扔到了心柔面前,心柔紧爬了几步,将头盔揽进怀里,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了下来,头一歪,昏了过去……
炫翷一勒马头,号令匈奴骑兵撤回了营地。
热闹的营门前,不多时又安静了下来,只留下雪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色和昏迷不醒的心柔。
司承锦第一个打开跑了出来,颤抖的手轻轻覆在心柔鼻下,直到确认心柔还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不再犹豫,抱起心柔飞快的跑回了军营。
等到心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浑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疼的她脸色煞白。
帐内,没有一人,心柔正打算坐起身喝杯水,却不料帐帘猛的被掀开了,赵子清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心柔微微皱眉:“怎么了?”
赵子清眼见着心柔只着了中衣,脸不禁烧了起来,但还是镇定的将来意说明:“沈姑娘,赖监军和老将军在大帐里吵起来了……”
心柔一愣,顾不得身上的上,翻身下床,将昨日的衣服穿好,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赵子清急忙跟在身后,从昨天姑娘舍身夺回将军头盔的那一刻开始,三军将士都对她无比崇敬,自己也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一听说大帐那边的事情,就急忙跑来告诉她,潜意识里,他知道,心柔可以解决。
果然,心柔掀开大帐帘子的时候,帐内一片热火朝天,司承锦身边七八名副将护着,纷纷拔出了佩剑。而来文昌身边亦有一队将士,两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你们在干什么?!”心柔一声大喝,制止了即将开展的两队人马,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哼,这是大帐,沈姑娘一介女流之辈,就不要插手了!”赖文昌恶狠狠地盯着心柔。
司承锦也微微皱眉:“沈姑娘,你身上有伤,回去歇着。”
心柔不语,大步走到赖文昌和司承锦中间,先是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赖文昌,再回头看了一眼司承锦,叹了口气,才开口:“老将军,将军不在,你要主持大局,怎可与宵小之辈胡闹,大敌当前竟闹内讧,岂不让外人有机可趁?”
司承锦面有愧色,但腰杆依旧笔直。
“哼!将军分明是死了,沈姑娘先前与老将军合谋演了一出好戏,骗的三军将士好苦啊……”赖文昌面露阴狠,无不讽刺的说。
“赖监军,封锁将军失踪的消息是为了稳定军心,是不得已而为之,除此之外,监军还有跟好的方法吗?”心柔反问,让赖文昌一愣,然,还不等他回答,心柔又接着说,“况且,将军只是失踪,并非阵亡,赖监军嘴下留德。”
“本监军可不……”
“我知道监军想说什么。”心柔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接着往下说,气的赖文昌青筋暴涨,“若将军真的亡故,那昨日被绑在马后在我军营前示威的就不是一个头盔了……而应该是将军的尸体。俗话说,生见人,死见尸。既然匈奴人也没有将军的尸体,那只能说明,将军逃了……或许受了伤,只要我们能撑过这几日匈奴人的进攻,一旦将军回来,我们定能扭转乾坤!”
心柔抬起头,一双晶亮的眼睛扫视了整个大帐里的人,最终对上司承锦闪闪发亮的眼眸,睿智的老人忍不住露出微笑。
“那,这几日也要有人主持大局才好……沈姑娘,你与将军同住,该知道帅印在何处,没了帅印,本监军如何主持大局?”赖文昌见硬碰硬不行,便退了一步,一双眼睛眯起来,仔细的打量心柔。
心柔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那一方大印,果然,赖文昌双眼一亮,笑了起来:“沈姑娘果然有才能。”
然,不等他笑完,心柔拿着大印朝着司承锦走了过去,将一方统帅三军的帅印交到了司承锦手里:“老将军,三军将士,就靠你了……”
司承锦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赖文昌气的跳脚,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心柔,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做了,只是没等他碰到心柔一根手指头,便被司承锦身边的两名副将给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