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落雨安稳的窝在君籽瑜胸口,惬意的睡着,自从心柔出事以来,她这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好似心柔身上的疼痛有所缓解了,落雨也不再会在夜半时惊醒了。
君籽瑜紧了紧搂在怀中的娇躯,闭着双眼皱了皱眉。
突然,一阵微风响过,君籽瑜刷的睁开了双眸,将熟睡的落雨轻轻的放下,披衣起身。
门外,夜跪身在门口,待看到君籽瑜出来之后才低声回道:“王爷,宫里有消息。”
君籽瑜点了点头,却在夜还未开口时冒出一句:“洁儿……怎么样了?”
夜瞬间皱眉,眼中是颇不赞同的光芒,奈何面对的人是主子,只得淡淡的回:“洁姑娘还是在挪云那里当值,偶尔会去峰沐宫。”
“身体……”君籽瑜顿了顿,脸色有些暗沉。
“并无大碍,属下已经将几套新棉衣送过去了。”夜语气微冷,君籽瑜挑眉。
“夜,你不满?”
“属下不敢,只是,有些话属下不值当不当讲。”夜堵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以君籽瑜的脾气定不允许,但,夜还是忍不住要说出口,看来与沈落雨待得时间长了,多多少少学会了心直口快。
“说。”君籽瑜不怒反笑,夜何时有这股子脾气了?看来得把小雨好好的隔离起来,不然以后这王府内的丫鬟下人都爬他头上了。
“属下觉得,王妃定不会喜欢洁姑娘的,况且,王妃此时身怀有孕……”
君籽瑜顿时黑了脸,冰冷的截住了夜的话:“我自有分寸,宫内有何消息?”
夜住了嘴,转移了话题:“挪云小产,皇后娘娘闭门不出,皇上召王爷进宫。”
君籽瑜顿时瞪大了眼经,挪云小产?怎么可能?她靠的就是那个孩子,怎会犯如此错误?
“小产?消息可靠?”
夜点了点头:“皇上传出的消息,已经把挪云软禁起来了。”
父皇已经动手了?怎么这么快?
“走!”不再多说,君籽瑜整好自己的衣衫与夜一起施展轻功出了王府,直奔皇宫。
落雨微微皱眉,没了身边的热源,她睡得也不安稳,有些烦躁,困顿的要死,却睁不开眼睛,一幅幅血腥的画面迎面扑来,银色的针泛着寒光,她四肢被铁链子锁着,眼睁睁的看着那根银针没入了自己的手指甲里,剧痛,让她泛出了一身的冷汗,然而,那痛意还未消减,一道鞭影划破黑暗袭上了她的身子,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自己身上,鲜血淋漓……
铁锈的味道弥漫在鼻尖,一个又一个残酷的刑具在眼前晃过,她想痛叫出声,却发现自己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弯下了腰,将那无声的狂吼消弭在黑暗中。
猛的,落雨撑开了梦魇,睁开了眼睛,一身的冷汗让她大口喘着气,脆弱的呜咽着,那么真实的梦境……
“籽瑜……我怕……”落雨呢喃着翻了个身子,想要躲进君籽瑜的怀中,却扑了满床的冰凉。
“籽瑜?!”落雨瞬间清醒了,慌张的看着空无的房间,一股害怕漫上心尖,落雨连鞋子都顾不及穿,赤着脚,穿着里衣便奔了出去。
“籽瑜!”落雨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看到他,心中像是缺了一大块,被慌张布满。
“王妃!”身后,小丫被落雨的声音吵醒了,批了衣衫跟了出来,一看落雨的打扮,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又赶忙回屋拿了件厚实的棉衣才追着落雨朝府门口而去。
皇宫里,皇帝微微有些疲倦的撑着头,他提前动了手,甚至将自己推到了很被动的地位,挪云显然知道他身上有毒,但,此时又肯定不会自愿拿出解药的。
皇帝一时有点懊悔,他不该这么冲动的……只是一想到皇后凄冷的背影,他便止不住的愤怒……
“父皇。”
君籽瑜进入御书房有一段时间了,却依然不见皇帝有丝毫动作,不禁有些纳罕,轻轻出声打断皇帝的冥想。
“瑜儿来了。”皇帝猛然回神,暗了暗眉角,脸上的倦容淡淡的退去,冷淡的模样重新覆盖整个面容。
“儿臣听说挪云贵人小产了……”君籽瑜皱眉。
皇帝僵了一下,点了点头。
“父皇不该如此冲动的。”君籽瑜略略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皇帝微微有些尴尬,自己惊人被儿子教训……冷下脸,皇帝难看的冷然出声:“朕自有分寸。”
君籽瑜默然,显然意识到皇帝不愿意过多谈论这个话题。
“她……你母后,看见了……”
难看的沉默被皇帝打破,虽然不愿意示弱,但此时他心中有些烦乱,一遇到皇后的事,他总是会有些慌乱,然而他们的感情总是在这些乱麻中起伏折腾,越走越远。
君籽瑜暗道一声糟糕,他父皇身上的毒除了他知道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连籽琪也没有说,更别说母后了……
可如此一来,母后定要误会,怪不得父皇如此大的怒气……
“那父皇可又想好怎么处理?”君籽瑜谨慎的询问,这事比较棘手,挪云若不拿出解药,父皇就会有危险……而且,长此下去,依靠一个女人的身体解一时之毒也不是个办法……
皇帝也蹙起了双眉,明黄衣袖中的手已是我的死紧,他忍了三年了,该死的被一个女人攥在手里要挟三年了……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或许,妙手神医会有办法……”君籽瑜猝然抬头,眼中闪着光,心柔的事让他猛地记起了江湖中还有这号人物,不过,得要傲出马才行……
皇帝也是蓦地一惊:“可有把握?”
君籽瑜略一思索,决定全盘托出:“前几日心柔被救出时受过刑,幸得妙手神医相救,并一眼认出了刑具出自南越宫廷,儿臣想,他对南越或许相熟,想必父皇身上的毒,他也见过。”
皇帝点了点头,认可了君籽瑜的话。
“瑜儿,过几日,朕会送你母后去凉山永泰寺,过渡一下,你准备一下,等朕把宫内的事安排好了,就把皇位传给你。”
君籽瑜僵了一下,惊道:“父皇!”
皇帝伸出一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话:“朕欠你母后的太多了……朕想在剩下的时间里陪陪她……不管这度能不能解。”
君籽瑜不再吭声,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
“瑜儿记住,南越的女人,不管送来多少,不管有多美,你都要有多远避多远,不要再走朕的老路。”
皇帝一声感叹,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君籽瑜点了点头,默默的记下皇帝的话。
挪洁静静地站在峰沐宫里,这里俨然成了她的小天地,这里有他的气息……
双手抱着膝盖,挪洁将身子蜷在光秃了的树下,瑟瑟发抖。
看到姐姐那苍白不已的脸,挪洁心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为什么?当初姐姐把她接到宫里时,是想让她与她一起服侍皇上,可惜自己宁死不从,划花了自己的脸,恨的姐姐一气之下将她贬为了宫女。
如今,姐姐失了孩子……甚至命在旦夕,却依然不放过她,悲哀漫上心头,挪洁任泪水滑落,寒风将她的泪吹干,又被新的泪水覆盖。
挪云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挪洁无路可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逼迫自己?挪云是郡主,可她不是,她是从小就被抛弃的孩子,自小流落于青楼楚馆,那所谓的父王对她不管不问,若不是籽瑜,她怕早已沦陷那泥潭里了。
如今,却让她去勾引籽瑜的父皇……她……她怎么能够……
君籽瑜一个掠身进入峰沐宫的时候,便听到了嘤嘤的哭声,微微皱眉,君籽瑜循着哭声来到挪洁跟前,看着她无助蜷缩的身影,心微微有些疼。
“洁儿……”
轻柔的像是可以被寒烈的风吹散一般,带着浓浓的伤感。
挪洁讶然抬头,跌进了两潭有神的漩涡之中,欣慰,脆弱,像是在无辜的大海里徜徉快要溺毙的濒死之人抓到了一块浮木。
挪洁扑进了君籽瑜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君籽瑜轻柔的环着她,摸着挪洁身上依旧单薄破旧的衣衫,狠狠地拧起了眉头,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虽然报了希望,却没想到一定会在这里遇见挪洁,毕竟,他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来过了……
“夜给你送的衣服呢?难道他没给你?!”君籽瑜语气不善。
挪洁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不松手,闷闷的说:“夜侍卫送来了,只是,我不敢穿……毕竟,我只是个宫女……”
君籽瑜叹了口气,将她环的更紧,试图为她暖喝一点身子。
挪洁呜咽了一声,在他怀里蹭了蹭。
“籽瑜……”
温柔哀怨的声音让君籽瑜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一起快乐的日子,苦笑弥漫在唇边。
“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求求你,带我走吧……”
挪洁猛地仰起头,急切的看着君籽瑜。
君籽瑜眼神复杂的看着挪洁,微微摇了摇头:“小雨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