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冷鑫静静的趴在余琪温暖的怀里,感受着那一下下沉稳的心跳声,刚刚又涌上心头的哀伤渐渐地消散一空,抬起头来,终于有力气问出自己从醒来就一直没有勇气问出的话:“师兄,他,有没有说什么?”
烟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这一天一夜也很少合眼,因为我担心他知道了你昏睡不醒就会不顾一切的来看你,伤口又裂开,所以就骗他你不在军营,和赵元帅她们一同开拔到了婺城城下,准备要开战了,可是他却似乎能感觉到你病了似地,怎么都不相信,还是一直都坚持着要过来瞧瞧,如果不是我和青衣几次强行把他按住,那伤口都迸裂几回了,后来没办法,我就点了他的睡穴,方才安静下来。要不……”
烟淼停下话音,小心翼翼的看了冷鑫一眼,因为他发现自己说话过程中,冷鑫面上的表情虽然很平淡,可是那紧抓着被子得手指却明显的在颤抖,摇摇头,暗叹一口气方才又说道:“他这会恐怕也快醒了,要不你过去看看他,不管因为什么?他的心总是爱着你的,就这一天一夜,他已经憔悴的失了模样了。”
听烟淼描述了凰的模样,冷鑫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方才止住自己立刻要奔到凰身边的念头,紧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响方才低语说道:“师兄,劳烦你多照顾他一下,另外让人多做些滋补的食物,给他补补身子。”
“唉,好了,我知道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他。”烟淼轻轻拍了冷鑫一下,叹着气走出了营帐。
看着烟淼叹气走出的身影,冷鑫回手抱住余琪的腰身,忍不住的红了眼圈,颤声道:“师兄……我”冷鑫想到凰的决绝,想到凰以死逼迫自己的那一幕,就怎么也无法原谅,可是她也明白凰身上确实担负着凰家族的人千年的努力,自己应该体谅,在他受伤最虚弱的时候,自己这么对他置之不理实在太过残忍。
看着冷鑫纠结的泪眼,余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拿过一旁的斗篷披在冷鑫身上,然后在冷鑫诧异的眼神下,一语不发的从床上抱起冷鑫往外走去。
“师兄,我……我不要去。”冷鑫虽然这么说,可是并没有从余琪的臂弯里跳下来,因为她心中是明白余琪要带她到哪里去的,正因为明白,她才没有挣扎的任余琪抱着她走,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借口、有勇气去看看那个倔强的、狠心的、也让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人。
可是到了凰的营帐门口,冷鑫再一次失去了勇气,拉住余琪的衣服,哀求的低语说道:“师兄,不要进去了,在这里站站就好了。”
‘唉’余琪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低下头看着冷鑫说道:“你不是想见他吗?”
余琪的话一下子切中了冷鑫心中的纠结之处,因为冷鑫不光想看见那个人,还发疯一般的想紧紧的抱着那人,可是,想到那人的决绝话语,冷鑫难受的闭住眼眸,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师兄,抱我回去。”
听出冷鑫话中的坚决意思,余琪无奈的又抱着冷鑫回转身子,重新回到了冷鑫的营帐,他们俩都没有想到,就在冷鑫在凰营帐门口纠结时,凰也满脸哀伤的站在帐篷的门边处听着与自己仅仅隔着一道门帘而已却仿佛咫尺天涯的冷鑫的话语声。
“唉,你们俩这么互相折磨是何苦啊!”看着在冷鑫离去后,满脸泪水的凰,烟淼一边无奈的重新给凰包扎又裂开流血的伤口,一边忍不住埋怨着。
两日后,天刚蒙蒙亮,雁城的一座精致宅子的大门悄悄打开,只见门开处,走出冷鑫和烟淼、余琪三人,大门外早有十个侍卫等候在不远处,看见冷鑫出来,便有一人牵着两匹马迎了过来。
冷鑫回过身来伸手替烟淼拢了拢衣领,“师兄,进去吧,早上风大。”
“嗯。”烟淼答应了一声,并未移动脚步,依依不舍得看着冷鑫的脸孔叮嘱道:“师妹,一切当心。”说完,又看向一旁的余琪:“还有你,师弟,你一定要每一天给我传消息回来。”
听了烟淼的话,只见余琪嘴角抖动了两下,表情无奈的点点头,冷鑫哑然失笑道:“知道了,师兄,同样的话你从昨夜说到现在了,倒是你,自己要多加注意休息,行了,快进去。”说着话,就笑着伸手要推烟淼进门。
“好了,你们走吧,我不啰嗦了。”烟淼也笑了,也伸手替冷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然后收住笑容,神色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师妹,你真的不去跟他告别一下吗?”
冷鑫的脸色微微变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默然了片刻,又摇头笑道:“不用了,等战事结束以后,我便派人来接你们,这些日子,这里就有劳你多照顾了。”说完,便回身接过侍卫手中的马缰,吩咐一句:“走吧”便飞身上马,头也没回的急驰而去,身后余琪和十个侍卫紧紧追随,马蹄声过后,清晨,静寂无人的路上扬起一阵灰尘。
看着冷鑫远去,烟淼怅然的叹口气,刚回身准备进宅院,便看见凰好似脱力的模样倚着大门靠着,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我的老天爷,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师妹她……”烟淼下意思的回头看看门外,又一脸担忧的看向凰。
凰苍白的脸上露出凄迷的笑容,轻声道:“我知道,她走了。”随即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道:“她已经如此讨厌我了吗?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吗?是啊,我如此忤逆与她,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讨厌呐,何况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唉”烟淼叹口气,温声宽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这么说,就罔顾了师妹对你的一片情意了,你也知道,婺城昨日就已经开战了,师妹是不得不离开的,师妹心中如果没有你,不是为了你能好好养伤,怎会特地买了这座宅子,又亲自看着收拾好,才离去。你不信问问青衣,是不是这样?”烟淼一边说着,一边给站立一旁表情无措的青衣递了个眼色。
看见烟淼的眼色,青衣机灵的接口说道:“是啊,少爷,你都不知道,凤主前日看了好几座空宅子都不满意,后来只有这座宅子看上了,可是这座宅子本来主人家是不准备卖的,为了让你住得舒服些,凤主亲自上门求了人家,又给了人家三倍的银两,方才这么快让咱们搬进来的、而且你的房间都是凤主亲自布置的,凤主昨天还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说等你养好伤了,她就派人来接你。”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来,进去吧,这伤口刚要愈合,小心又受了风,来,青衣,咱们一起扶你家少爷进去。”烟淼暗叹口气,和青衣两人扶着凰进了宅院。
再说硬着心肠离开凰的冷鑫,一路上一语不发的急驰着往婺城赶去,以致从雁城到婺城军营之间相隔的五百来里路居然只用了半天功夫就赶到了。
远远看见冷鑫的身影,军营门口值勤的士兵急忙禀告了赵元帅,等冷鑫等人到了军营门口,赵元帅早已经带领着众位将军迎了出来。
冷鑫下了马,众人齐齐施礼道:“主上”
“嗯。”冷鑫冷冷的应了一声,把手中的马缰扔给旁边的士兵,便抬腿往军营里走去,冷鑫平时虽然也都是一副冷然的模样,不过像这样神色不愈好像还带着隐隐怒气的时候很少,众将军面面相窥,不解的互望了一眼便默默跟了上去,没有一人敢再吭声。
进了议事军帐,冷鑫板着脸孔坐在正中的铺着虎皮的座上,看着落座在两旁的众位将军问道:“战事如何?伤亡严重吗?我怎么刚才看见有许多士兵身上好像都带着伤。”
“回禀主上,昨日巳时,由先锋白将军带领五万人马在婺城脚下与敌开战,敌方人马抵御得很顽抗,不过我方虽然有伤亡,敌方的人马伤亡更是惨重,最后还是我方占了上风,以敌方鸣金收兵结束了战役。敌方收兵后,便高挂免战牌,任属下今日派人在城下叫阵多次不在出迎,属下刚才正和各位将军商讨对策。”赵元帅站起身子禀报道。
“高挂免战牌?”冷鑫皱皱眉头:“可试着强攻?”
“回禀主上,婺城城墙高达三丈,护城河宽、深各两丈多,属下曾设想搭建云梯强行攻城,可是除了城门吊桥处,其余地方无一容易落脚之处。”
“城内守将可曾换人?”
“没有,还是原来我们得知的南家长女南云,不过属下万万没想到昨日还有另外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婺城城墙之上观战,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婺城呢?她这样的人怎么也会为沈廷芳卖命呢?”赵元帅惋惜似的连连摇头,同时白英和原冷大将军的旧属林、孙两位将军也都如赵元帅表情一样的连连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