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怪不得我们随口撒谎都从来没被拆穿过，原来是家族暗语啊~
哎，不对，好像有人比我们知道的还多，谁来着……裴渊！
劝宁谦给我解灵避散的毒时就分析得条条是道，身上还有灵目者的克星冥麓霜，甚至还知道用橙黄水母祛灵气，还有那些梦里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
“所以星辰小小年纪就这么见多识广，真是不简单呐~”
我收回遐思，干笑两声，“都是雪彦平时跟我们说的，嘿嘿。”
正在这时，宁星辰神色匆匆地跑出来，“韩雪彦他……”
“他怎么了？！”我心陡然一坠，难道……
“他情况不太好，你们快跟我来看看！”
到了房间，到处是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韩雪彦仰面躺在床上，嘴角挂着血丝。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竟是中毒的症状。
柳博文扑过去，探着韩雪彦的脉搏，“脉息虚弱，已感觉不到心动，这，这……”
我贴过去一试，果然出气多进气少，顿时急得要哭。“怎么会这样呢？是药物反应吗？还是根本就不符……这，这怎么办呐！”
宁星辰脸上也极为震撼慌乱，“我就知道，不对劲……”
“你知道什么！”柳博文猛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老脸青筋蹦起，“你对彦儿做了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你有仇找我报，彦儿是无辜的啊！”
拽拽过来拉开他，“老人家别急，灵目者是不会死的。可能一会儿就会恢复过来的。”
柳博文动作一停，扭头眼神怪异地盯着拽拽，“对了，神鹄还在，拿你们的心救彦儿！”
说完抬手去抓拽拽，拽拽惊讶地往后退，柳博文也被宁星辰制住，“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救彦儿，彦儿不能死啊，他是我的命根子啊！”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耶律齐这时也赶了回来，看到此景皱眉问道：“什么事？”
我又急又怕，“王爷，您拿的是不是真的呀，怎么雪彦像中了毒呢？”
王府的大夫很快赶来，左号脉右翻眼，最后都齐齐摇头，爱莫能助。
“元气散尽，瞳孔扩散，再无回天之力，还是尽早安排后事吧。”
我一听，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到韩雪彦冰冷的身上，是我们害了他，明知要变成凡人对元气消耗太大，九死一生，我们还为了自己逼他这么做。
“韩雪彦你醒醒！我错了，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我的心给你好不好，我再不让你变什么凡人了……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话没说完，被人从后面一把揪起来，柳博文惊愕愤怒地吼，“你说什么，变成凡人？你们给他吃橙黄水母是为了让他变成凡人！该死的丫头，我杀了你！”
拽拽和宁星辰立即行动，宁星辰飞掌劈向柳博文，拽拽趁机从他手里将我夺下来。
眼看局势又乱了起来，耶律齐冷喝一声，“好了，都给我住手！”
想是忌惮他的威严，柳博文虽然急火当头，还是停止了动作。
“王爷，这几人胆大包天，竟然胡言骗我们，害得彦儿变成这样。请王爷下令将他们缉拿起来，用这神鹄的心喂食彦儿，或许还能挽回彦儿的性命。”
耶律齐面色微沉，皱着眉冷凝着我和拽拽，似在斟酌。
宁星辰咬牙攥着拳，终于迈出一步，“你们都出去，我有办法救他。”
柳博文痛失爱孙，已近癫狂，“不可能！老夫就是听信你们的谗言才将彦儿一个人留下，变成这样，你休想再动他一根毫毛！”
宁星辰根本不理他，只看着耶律齐，“齐王，为了我们的约定，我也会尽全力救他的。”
耶律齐看了他一会儿，“都跟我出去。”
“王爷！”
“不必说了，走。”
宁星辰又道，“苏颜和拽拽留下。”
“你别得寸进尺！”
耶律齐道：“这屋子是密封的，我们守在外面，谅他也飞不出去。”
屋子里只剩我们四人，我哽咽道，“都是我们害的他，现在要怎么办……”
突然听到一声锦帛撕裂声，再一抬头，宁星辰衣衫大开，取过一把尖刀对准胸口。
我大惊，“你干吗！”
“他可能是因为体内的灵气散尽又失血过多，身体接受不了，我把我的血补给他点。”
拽拽皱眉反对，“给他吃橙黄水母的目的就是散灵气，你又给他补进去不是白费事了？”
宁星辰眼里充血，“那也比他死了强！”
颤抖着握着刀，“大不了不变凡人了，还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这是命，注定不能同活。”
说罢，不待我们阻止，便将锋利的刀刃刺入心口的皮肤。
我不忍地转过身，眼泪簌簌地流。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残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法子却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们四人当真就不能一起活下去吗。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拽拽喊了一声‘宁星辰’，然后听见刀掉到地上的声音，我转过身，看到宁星辰倒在拽拽的怀里，整个脸白的跟纸一样。
拽拽手忙脚乱地拿大夫留下的绷带帮他包扎，说来奇怪，那么深的伤口，居然没有血流成河的往外渗血，竟是已经流干了一般。
拽拽将半昏迷的宁星辰放倒在韩雪彦身旁，沉声道：“他几乎把自己的血都给韩雪彦了。”
之后的几天，两人都陷入昏迷中。唯一万幸的是，韩雪彦嘴唇慢慢不再青紫，脸色便渐渐漫上红晕，大夫号过脉后，也大感惊奇，说他除了虚弱，身体已无大碍。
柳博文这才大松口气，本欲片刻不离地守在床边，都被我和拽拽以各种理由拒绝。当看到宁星辰胸口的刀伤后，柳博文的眼里又浮现出复杂难测的光芒。
转眼已过去三天，韩雪彦一直没有清醒，宁星辰偶尔睁开眼，看看我，看看身边的人，又昏睡过去。
看着面容相似的两个人并肩躺在一起，我百感交集，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命运，现在他们身体流的几乎是同样的血了。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将两人紧挨着的手交叠在一起。
拽拽这几天一直很沉默，和我一起守在一旁，见状也无言地将手放了上去。我心头一热，也把自己的翅膀搭在上面。
看着落在一起的四只手，心里默默地祈祷，都醒过来吧，以后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同生共死。
突然，翅膀下动了一下，很轻微，而后听到拽拽惊喜的声音，“韩雪彦你醒了！”
我唰地睁开眼，果然看到韩雪彦紧闭了三天的眼睛慢慢开启。我激动地喊，“韩雪彦！……”
下面的话如鲠在喉，那对熟悉的，晶莹剔透，黑玉般的眸子，赫然呈现出两个瞳孔。
深色的瞳孔套着浅色的瞳孔，色泽浓郁挥洒，仿佛在燃烧着簇簇的幽火。
那么逼真，那么清晰。
“你……”
韩雪彦看看呆若木鸡的我，慢慢扭动脖颈，看着旁边依旧昏睡着的宁星辰，垂下眼帘，“我已开了灵目，成为这代的灵目者。”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
我和拽拽张着嘴看着一脸沉静，看不出悲喜的韩雪彦，惊讶得说出话来。
不是说变回凡人的吗？怎么一使劲变成灵目者了？！
韩雪彦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轻声解释，“冥麓霜和橙黄水母虽都是灵目者的克星，可若将两物融合，却对灵目者极有好处，其功效堪比一双凤凰心。”
我和拽拽认真地聆听，他既已成为真正的灵目者，自然知晓其中的原委。
“服用后，两物会自动和灵目者的奇经八脉交融结合，期间会释放大量有毒物质并在血液中溶解。若灵目者自身的灵气不足，无法将全部的毒液逼出体外，就会遭到反噬，中毒而亡。”
回头看看昏睡中脸色苍白的宁星辰，“我没到二十岁，灵气不足，再加上冥麓霜在体内残存的不多，融合不完美，毒性更大。若不是他及时将自己几乎全部的灵血注入到我的体内，和我的一起将毒液逼出，完成通灵，我必死无疑。”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那时有中毒的症状，好险！多亏那时没有阻止宁星辰，不然这辈子就见不到韩雪彦了。
可这跟裴渊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心里一咯噔，难道是他师父怕他不肯听话，有意说反话骗他，还是他自己……
“我没有骗你。师父为何骗我，我不得而知，但我没有骗你。”
我吓一跳，老脸腾地红了。有种被抓现形的羞愧尴尬。真邪门，怎么我想啥他都知道~
韩雪彦看着我，本来应该很怪异恐怖的双瞳，配着他天仙般的容貌和里面依旧纯净剔透的眼神，反倒显现出一种迥异于以往的空灵、神秘的美感来。
“一旦开了灵目便可以看穿每个人的内心。”
“啊？”
还有这么神奇的特异功能？！
那以后谁对我们说的话是真是假，经他眼睛一扫描，不全都了如指掌？！简直太牛逼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