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雍皇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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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说完,瞅着黛玉一笑,这一枝清丽的海棠花,终究有些凋零之色。

脑海里想到那芝兰玉树一般的胤祀,似乎对黛玉也有着莫名的一腔柔情,虽然黛玉无意,但是自己迟迟不能生养,将来要面对的,更是满府的红颜佳丽,连良妃也有意在初春给胤祀选两个人,性如烈火的曲阑怎能不黯然神伤?

正如黛玉当初说的,宫廷如牢笼,锁住一生青春一腔情思。

只不过,她这么多年的情思,怎能一时磨灭呢?

裕亲王福晋忙笑着打岔道:“快别这么说,今儿个老五生日,怎么竟论到小玉儿的姻缘上来了?老八媳妇,你性子也柔和些才好,须得记得刚强易折。”

曲阑站起来答应了,心底却犹自悲伤。

虽然此事也不过闲谈中略略带过几句,但是诸位福晋哪一个不是人精子?越发将黛玉年满十三岁的事情放在心上,瞅着黛玉带着几个小皇子说笑,神色间似乎全不在意,且天生秀色,芙蓉娇妍,倒也渐渐放下心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她们都是从选秀上出来的满洲贵胄,怎能不明白选秀乃是选德不选色?越是生得太过美丽越是容易落选,宫中四妃是万万不会叫这样一个绝代佳人留下来与徐娘半老的她们争宠的。

更何况黛玉生得绝色,虽然让人目眩神夺,但是她性情率真不羁,对各种规矩教条不屑一顾,便是德行有瑕,按规矩只怕也是不得通过的。

三年前待选,似乎就有一个才貌德慧兼备的女子,便是因美貌而落选。

那一个女子也是使了极多的手段,走了极多的门路,以荣国府贾元春姐妹的身份,才勉强上了秀女待选的册子,只是生得太好了,才被刷了下去。

想到这里,几位福晋便相视一眼,与黛玉说话也渐渐亲热起来。

一时分散着落座,黛玉与曲阑坐在一处,因嗔道:“偏你就多事,竟说起我该选秀的年纪来,那些福晋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差一点子就吃了我呢!”

曲阑闻言笑笑道:“我也是为你好,你却来怪我。”

听了这话,越发让人疑惑了,黛玉亦不解地道:“只给我惹了极多的烦恼,哪里就是为我好?你却是个极伶俐聪慧的,我竟不解你这话呢!”

虽然她聪慧如诸葛孔明,但是宫闱心计,她却是百般也揣测不到。

低低一笑,笑声如乐,曲阑语带暗示地道:“你年纪到了,越发成了万众瞩目的一个,宫里头那些娘娘们,听太后的意思儿,大约都想求了你去做媳妇呢,也该叫四哥有主意才行,倘若他竟晚了几步,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旁的紫陌并雪雁等人都抿唇一笑,看着黛玉。

黛玉羞得面红耳赤,啐道:“在家里她们几个臭丫头打趣我不说,来这里给五贝勒贺寿,偏你也来打趣,你就是这样做姐姐的?”

说完,便道:“我竟有些乏了,且去更衣。”

贝勒府里自然有退居之地做女眷更衣之所,也是极方便的。

曲阑笑道:“四哥他们都还没到呢,快去快去,都说了女为悦己者容,四哥既要来了,你不打扮得更加光鲜一些怎么行?”

在曲阑戏谑的目光中,黛玉从容出厅,早有贝勒府的丫鬟引了过去。

更衣之所收拾得极是洁净,摆设也极清雅,黛玉暗暗点头不语。

癖性喜洁如她,最厌恶不干不净的更衣居所。

黛玉脱了外面的大衣裳,里面只穿着水粉色缎子小袄并软绸夹裤,雪雁打开妆奁,紫陌抱来衣包,打开时,却是一件鹅黄色的宫装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竹青色坎肩儿,领口和袖口都滚着雪白的风毛儿,显得格外温暖。

旗装重繁丽,厚重高华,多用厚重之色,缎面素来都是七成织绣,并袖口多达十八镶色,繁复已极。黛玉生来风流清灵,素爱清雅,因此只有长裙绣着疏淡的竹叶,坎肩斜襟绣着梅花,越发显得绮丽而不落俗套。

重新净面梳妆,雪雁拣了一朵红宝石雕就的梅花给黛玉簪在鬓边,雅淡中透着明媚的娇艳,端详片刻后笑道:“这样倒好,总不能太过清淡。”

一时小丫鬟来说太子并诸王爷贝勒都到了,茜雪忙取了一件大红羽缎面淡织梅花并青金闪绿镶边的大白狐皮鹤氅给黛玉披上,方出了屋子。

雪花在风中翩跹,迷离了人的眼,却如千树万树梨花烂漫。

眼波轻轻一眨,长睫如卷,万般流光逸出,似有暖意融化了冷冷薄雪。

逶迤着往大厅中走去,却不料刚到门口,恰见元春迎面傲然而来。

黛玉微微一怔。

自从那日元春在宫中被胤褆福晋责罚之后,黛玉就再也没见过她,也懒怠与她结交,若非近日王夫人并薛宝钗前去为青云说亲探春借钱等事,只怕她至今也想不起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彼时雪厚风寒,元春一袭侧福晋的衣装,披着一件孔雀金线点缀野鸭子毛织就的大氅,云纹灿烂,华贵雍容,看衣料似乎比黛玉的鹤氅更为金翠辉煌碧彩闪灼,但是她从小养于京都,不及江南美人天然白腻,倒显得有些暗淡。

见状,黛玉心中微微一叹。

不管是孔雀金线也好,野鸭子毛也罢,均不保暖,徒有炫耀罢了。

不过她身段妖娆,修眉樱唇,宫妆华丽,别有一番妩媚丰韵。

元春眉目鼻口与宝钗极为肖似,毕竟是有那么一点子血缘之情,更何况宝钗出自商贾,再如何雍容丰美,总有一种媚俗,而元春乃国公府的小姐,从小贾母悉心调教,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自然而然在气度上更胜宝钗几分。

瞅着黛玉身段袅娜,着一件大红鹤氅,用色十足,孤高清雅中透着十足的娇艳,丰姿绰约,清丽难言,风雪在她背后盘旋呼啸,愈加显得犹如画里佳人一般,元春眼里不由得透着不甘和些许怨恨。

她也想穿着大红的服色走在人前啊!

可是,她这身为侧室的身份,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用这正红色。

哪怕一丝一毫。

虽然郡王侧福晋的冠服与郡王嫡福晋差得不多,但是那不过是朝服上,只是东珠略少而已,在家常衣裳的用色上,尤其是红色,依旧是次一等,比不上黛玉这般,可以明堂正道地着正红之色,显得格外明丽。

其实皇子身份极高,哪怕未曾封爵,亦高于亲王,乃是皇室血脉之意。

至于皇子妻妾等,大多也都因人而异,侧福晋出身满洲贵胄,别人便尊敬些,倘若出身略低,极多都是按着封爵的身份相待,在康熙重满轻汉的体制下,多是轻视汉人或者包衣出身的侧福晋,甚至比不得满人出身的庶福晋。

昔日元春虽为皇子侧福晋,但是却尚未正式请封,并无玉碟和冠服,只是叫着好听罢了,其实依旧是个庶福晋,所以黛玉尚能冷面相对。

如今元春才请封为直郡王侧福晋,地位虽然比先前低了些,却与贝勒福晋等同,黛玉虽然得封凤仪格格,但是依旧还是要向元春问一声安,只不过未嫁之女地位极高,除帝后外不大礼参拜,况且元春又是包衣出身,因此黛玉浅浅一笑,软软地道:“许久不见,元侧福晋可还安好?”

闻言,元春冷笑道:“再好,也比不得凤仪格格体面。”

原来胤褆如今极重用荣宁两府,虽然康熙并没有亲自指婚册封贾元春为侧福晋,但是胤褆依旧上书宗人府,请封元春为侧福晋,她生来妩媚,且多才多艺,又将省亲,正是极为风光之时,今日也不过是过来再挣个脸面罢了。

只是没料到刚到门口,便撞见了黛玉,想起昔年受罚,心里极为怨恨。

又从前来探望的王夫人口中得知,荣国府欲借黛玉银钱建造省亲别墅,却被一口拒绝,宝钗反挨了一记耳光,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焉能不恨?

一时之间,新仇旧恨登时在心中一起涌上来。

黛玉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道:“元侧福晋说笑了,再大的体面也不过虚的,我不过徒具虚名罢了。今日五贝勒生日,人已到齐,元侧福晋先请。”

并不与元春生出口舌之争,黛玉极为客气地请她先进,也给了十足的脸面。

元春语带讥讽地道:“我可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侧福晋,有正经的冠服,你不过就是虚拟的凤仪格格罢了,不用你让,也是我先进去。倒是不知道你和皇家有什么瓜葛,竟进这唯有皇室宗亲才能进的正厅!”

她这话竟带着极尖锐的骨头,分明是说黛玉乃是皇室外人,假凤虚凰。

黛玉目光微微一冷,虽然她如今身份未明,不过家常也常听青云说起过,康熙心中早有决断,才会待她如本家人一般,别人虽然个个语焉不详,可是都明白黛玉能有这样的排场,乃是康熙的纵容所致,少不得也是个皇子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