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银色虎纹般的匈奴单于服让呼韩邪更显得与众不同。
冯夫人自然也看见了元帝眼中一闪而过的畏惧,只淡淡收敛起心中的心绪,只对元帝道:“妾身冯嫽见过皇帝陛下。”
元帝回头再度看着冯夫人,眼中也有一丝讶然:“朕记得当初见夫人的时候,夫人已经只天命之年,可如今为何这十数年不见,夫人反而显得年轻了呢。”
的确,此刻站在朝廷上的冯嫽,似乎只是年过三十,似乎还是徐娘之年龄,然后浑身散发出的淡然和高贵,让人明白她绝对不会是数十年前那个冯嫽,只有经历过众多的磨难,才能有这般的风华,尤其那一头发丝,元帝记得她当初离开时似乎还有些许花白,这会竟然全然黑色。
若不只朝廷众人都是明白冯嫽年岁的,只怕眼前此美妇人,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就是那个冯嫽。
冯夫人微微一笑:“说来也是巧事,当初妾身经过匈奴的时候,凑巧生了一场大病,原是回不得中原来了,可不想也是妾身命不该绝,竟然遇上了单于,蒙他送了一朵神秘的优昙仙花,如此不但病体大愈,而且似乎回到四十年前的容颜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元帝听了诧异了起来:“不想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神奇的仙花。”说着只看着呼韩邪。
呼韩邪嘴角淡淡一笑:“也不过是山野中的一种药草,虽然难得,不过大汉皇帝若是真想要,倒也不是不能得。”
元帝听了笑道:“朕哪里会要了这些,也只是好奇,若是能见见倒是让朕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呼韩邪淡淡道:“既然大汉皇帝好奇,过些日子,我倒是可以派人将这花送来给大汉皇帝,但是。”呼韩邪并没有说下去,倒是冯夫人明白的点了点头:“皇帝陛下,这结盟一事该如何说。”
元帝听了笑道:“自然是好的,大汉和匈奴算来也是邻居,哪里日日发生战争的时候,难得今日大单于这般千里迢迢亲自而来,朕自然是答应的,这事情就有劳萧太师和冯夫人共同办理好了,早日达成结盟,早日也可以让汉匈双方的百姓有一个安稳的日子。”
一旁的萧太师和朝上的冯夫人都低头躬身答应:“遵皇上旨意。”一旁自有大臣喊道:“皇上圣明。”
呼韩邪淡淡躬身:“如此呼韩邪代表千万匈奴子民谢过大汉皇帝了。”
元帝忙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又对呼韩邪道:“大单于如今下榻何处?”
呼韩邪并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冯夫人回答道:“妾身斗胆,竟大单于安排在驿馆中休息了。”
元帝笑道:“大单于难得来,住驿馆倒也不方便,凑巧朕对匈奴的一切也好奇,不如大单于就来宫中住几日吧。”
呼韩邪抬头看了一眼元帝,然后微微沉吟了一下,才道:“如此,呼韩邪就斗胆了。”
“应该的,应该的。”元帝这般呵呵笑了笑。
如此下朝后,呼韩邪倒也干脆,只带了六个匈奴兵住进了元帝特意安排的景阳宫中,呼韩邪让人整理东西,自己却坐着看一些匈奴传过来的书信。
“冯夫人来了。”一人进来通报。
“请。”呼韩邪这般道,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卷轴。
冯夫人走了进来,然后和呼韩邪相互施礼后才道:“单于,您看这皇帝心中是什么想法,照说,您是别国君主应该住驿站才是妥当的,他怎么要你住宫中。”
呼韩邪冷冷一笑:“还不是怕。”对于元帝的心思,呼韩邪也是摸清几分
“怕?”冯夫人一愣,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呼韩邪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一个怕,若是不怕,他也不会让我来宫中住,毕竟我若是带了二十多名匈奴兵进入宫中,显得我有些怕他了,因此自己要带这么多人。”
冯夫人明白了:“所以单于才只带了六人。”
呼韩邪邪狂一笑:“若真要动这皇宫,六人,足矣。”匈奴儿郎素来善战,若真要行事,其实这汉朝一个文弱宫廷能抵抗的,何况呼韩邪有呼韩邪自己的本事。
若是别人,冯夫人自当他是在说笑,可是面对的是呼韩邪,冯夫人可不认为他是在说笑,因此不觉低下了头。
对于呼韩邪,冯夫人也觉得很是怪,十年前遇上他的时候就是如此,如今见了还是如此,对外都说这呼韩邪和郅支是兄弟,但是只有她知道,呼韩邪和郅支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言,无非是老单于希望呼韩邪将来能制止郅支单于的胡闹,果然如今竟然到了这般天地。
其实这呼韩邪要收复郅支很是容易,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这呼韩邪非要和大汉结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想到这里,冯夫人看着呼韩邪道:“单于,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你?”
呼韩邪看着冯夫人:“冯夫人是不是想问问,我明明有能力可以得到一切,却为何偏偏要来什么结盟是不是?”
冯夫人被呼韩邪这般一看,倒是有些狼狈,似乎在他面前,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藏捏了心事,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很诧异,以单于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联盟的什么,为何却要来和大汉结盟,更让人诧异的是,其实单于若真要结盟根本就不需要我引荐,自然也是有法子的。”
呼韩邪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银光:“很简单,我不想将事情复杂话,既然通过你可能更快更有效的结盟,何必非要去走无谓的路呢。”他说这话似乎是理所当然。
冯夫人自问可以看清好些人,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呼韩邪,她也没有把握看清楚,心中倒是好奇,到底该是如何的人物,才能看穿这呼韩邪的一切,不过想归想,却还是道:“既然单于来了也好,反正过几日就是大汉的过年,单于倒可以过过我们大汉的年,看会给你什么感觉。”
呼韩邪听了冯夫人的话,微微愣了愣:“过年啊。”然后似乎有些沉吟的样子,好一会才点了点头:“也好,多年没好好见过过年是如何的热闹了,既然这会来了这大汉,也的确应该看看这里热闹的情景。”
冯夫人含笑点头:“如此,就这般说定了,到时候,妾身请客,只当是除夕团聚,单于可不能推却了。”
呼韩邪点了点头:“如此就麻烦冯夫人了。”
再说这元帝,自从见了这呼韩邪,心中总是忐忑不安,好似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因此只在自己的宫中来回踱步了一会,然后则想散心一会,因此索性就去了皇后宫。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元帝发现了这皇后的优点,如今虽然不是日日在皇后宫中过夜,倒也是经常来皇后宫中的,哪怕是坐坐也好,王政君见元帝来了,忙迎接道:“皇上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儿朝廷有贵客吗?”
元帝听了叹了口气,然后在正座坐下,接着才道:“你是没见那呼韩邪,真正是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
“可怕?”王政君不觉道:“莫不是这呼韩邪长了一副人见人怕的容颜,因此吓到了皇上。”
元帝摆了摆手:“若真是如此倒也好了,偏不是如此的。”
王政君一面让人端了参汤上来,一面道:“皇上怎么了,若不是如此,怎么反而会吓了皇上了?”
元帝看着王政君这般忙进忙出,然后招手让她在一旁坐下,才道:“你是没见了那呼韩邪,怎么形容的,好似这呼韩邪根本就是什么人,而是高高在上的一只孤狼,让人见了,就会心生胆怯之心。”
王政君听了道:“听说皇上将这呼韩邪留在了宫中住,既然如此,怎么就留在宫中的,当初还不如只让他在驿馆休息也就是了,倒是省得惊吓了皇上。”
元帝微微摇头:“朕这般做自是有朕的道理。”
王政君好奇的看着元帝:“不知道皇上有什么道理?”
元帝看着王政君道:“这呼韩邪看起来自有一股骁勇之势,虽然不过是个狄夷之君,可如今是来结盟的,这不说,万一他闹出一点事情来,可也不好收拾了,不如就让他留住宫中,就算有什么事情,宫中也有羽林军在,想来也是不怕的。”
王政君听了忙点头道:“原来如此,还是皇上想的周到。”
元帝点了点头,脸上倒没什么欢欣之色:“只是朕看见他,心中还是会有一些不安的,好似什么事情会发生似的。”
王政君想了想道:“向来是快过年了,因此皇上很多事情要处理,自然也就忙碌了些,何况这呼韩邪单于到底也不过是荒蛮之君,自然总也是会有一些野性的,皇上若是不待见,倒不如让大司马招待他也就是了。”
元帝摆手道:“这倒无用,朕想好了,这呼韩邪单于到底是冯夫人带来的,倒不如让冯夫人招待了,至于需要的东西只让萧太师负责也就是了,想来还不用大司马出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