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昭君无心多游荡,毕竟自己迟早要回宫去的,因此不想让自己对外面有太多的留恋。
到了元宵,王凤见昭君眉间有淡淡的愁绪,知道她是为回宫的事情难过,因此建议,让人陪她去看花灯,虽然昭君想拒绝,不过却也知道这是王凤的好意,因此倒也没再说什么。
于是王凤让锦瑟和王莽陪昭君上街来,昭君记得自己还有一个玉兰花的灯,因此索性就拿了出门,做一个实在的提灯人,玉兰花灯虽然只有一点荧光,却似乎让人的心有一点的暖意。
看着长安街上来往的人群,连一向沉稳的王莽似乎也被一旁的赛诗会给吸引了,昭君见状笑道:“莽儿,你去玩吧,我就在附近走走,一个时辰后,我们还是在这里碰面好了。”
王莽有些不放心道:“姑姑,还是我陪你吧。”
昭君笑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哪里还能出得了事情,何况我也不走远,若真有什么,我只让锦瑟来找你也就是了。”
王莽想想也有道理,因此道:“也好,如此我们一个时辰后再这里碰面。”又对锦瑟吩咐道:“好生照顾了小姐,若有什么事情就大喊,可知道了?”
锦瑟忙点头道:“少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于是王莽就去一旁赛诗会看热闹去了,昭君则随意的看一旁小贩摊子上的东西,偏这时候,却传来了一阵笛声,昭君原本不会在意,毕竟今天人多,因此想来那些流浪卖艺的人也多,但是这笛声中的悲哀,让昭君的心中泛起了阵阵心疼。
如此佳节,多少人在家中过着团圆的日子,自己却流落在异乡,原本应该喜庆的节日,可给她的是更多的思乡之情
父母可好,兄嫂可好,家里一切可都平安,昭君的心中满是思念,正因为如此,昭君不觉随了笛声走了过去,不想在一处角落看见了那吹笛之人。
银发银眸,一身落魄的流浪人衣衫,一旁点燃着一盏狼型的灯笼,而此刻的他给昭君的感觉就好似失去了伴侣的孤狼,没有了依靠,没有了未来,有的只是无尽的长绵不尽的悲哀和孤独,当笛声一落,昭君不觉感慨:“好悲哀的曲子。”
不想旁边却有人说:“原来是小妹子。”昭君这才看见一旁还有先贤禅,因此忙行礼道:“原来是先贤禅大哥。”
先贤禅笑着对呼韩邪道:“单,哦,兄弟,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喜欢我们匈奴音乐的小妹子,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可还真是有缘分呢。”
昭君微微一笑,只微微行礼:“倒是想不到今日这般佳节,先贤禅大哥还有朋友一起出来唱歌呢。”
先贤禅笑道:“今日热闹,我们也不过是出来凑个兴致。”又见昭君手中的玉兰花灯道:“小妹子你手中的灯笼可真的别具一格,我看整个长安城中就你跟我这兄弟的灯笼是唯一了的。”
元宵佳节,虽然不少人有不少是提灯人,但是他们大多提的也都是一些荷花灯,望眼过去的确没有人提的灯笼跟两人一样的,昭君看了看众人手中的灯笼,又看看一旁边上小贩卖的灯笼,不觉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只道:“的确,好似多的是一些寻常的星星灯,荷花灯和兔子灯。”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兰灯,再度笑道:“我这灯是在除夕的时候一个扎灯笼的老伯送的,当时所有的小贩都回家了,却只有他一个,而且他摊上的灯笼竟然从没一个是重复的,就是我这个玉兰灯,也没有重复,只是今日人多,似乎都没看见他的影子。”
一旁的呼韩邪微微一愣:“一个老伯送你的?”然后看了看一旁的狼型灯笼。
昭君看见这狼型灯笼笑道:“你这灯笼扎的也好呢,当时那老伯还让我画一个花样,可是我当时心中浮现的也就是狼的样子,因此也就画了一幅狼,早知道有人已经扎了狼型灯笼,就不给他画那个花样了,但愿那个老伯不会见怪才好。”
呼韩邪听昭君这般说,然后看了昭君一眼,才淡淡开口道:“我这灯笼,也是在除夕夜一个老伯送的。”
昭君一愣,然后看着呼韩邪:“你说的是真的?”
呼韩邪点了点头:“是真的,那老伯还提起过曾经将一个玉兰花灯送给了一个小姑娘。”
昭君听了笑着摇头:“看来我们遇上的是同一个老伯了呢。”
先贤禅听了笑道:“这倒是巧了,弄个灯笼你们居然还是同一个地方得的。”
昭君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呼韩邪打量昭君,他不是没见过美女,但是如昭君这般的人,他真的还是第一次看见,从没想过,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女孩,明明是应该天真无邪的样子,眼中却又多了一股比别人多的睿智。他微微摇头,这么多年没见了,想不到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
昭君自然不知道这呼韩邪的想法,只道:“对了,刚才是笛声很好听,就是悲伤了一点。”
呼韩邪点了点头:“那是我心境的写照。”
昭君微微摇头:“若真是如此,可见你是一个可怜人,极是快乐,可也是让别人快乐,你将所有的孤寂,悲哀都藏在心中,似乎不是一日两日,这般的悲哀想来时间已经很长了,不然绝对不会如此的。”
呼韩邪一愣,他看着她,心中虽然感觉她的不一般,可却想不到她竟然能凭了这淡淡的短笛声而看出自己的悲哀,因此不觉愣了起来。
先贤禅见状,忙道:“不说这些了,小妹子,今日虽然热闹,可你怎么不见个家人陪你出来,如你这般,若是有个好歹也不好,如今还是去找个家人出来陪着才好。”
昭君微微一笑:“谢谢先贤禅大哥,我的侄子在那边,因此倒是有家人陪得。”
这时候一阵人潮过来,倒是让昭君一个站不稳,眼看要摔倒了,呼韩邪却过去,一把扶住了她,然后竟拉了她的手到一旁角落:“你没事吧。”
昭君看他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晕,好在一旁的灯火也是红色的荧光,因此倒是掩饰了过去,只摇头道:“谢谢,我没事。”然后回头看了一下人群,微微皱眉:“锦瑟被冲散了,希望不会走丢了。”
呼韩邪看了昭君一眼:“锦瑟?就是刚才陪你的小丫头?”
昭君点了点头:“是的,如今被人群这样冲了过去,希望不会出事。”
呼韩邪淡然道:“不会的,反正你又没动,想来那丫头若是聪明的话,也知道回头来找你,因此你不用太担心了。”
昭君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呼韩邪:“你又刚才的曲谱吗?”
呼韩邪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昭君:“你是说刚才五味曲的曲谱?”
“五味曲?”昭君看着呼韩邪:“这是那曲子的名字吗?”
呼韩邪点了点头:“五味曲,其实包含的就是人生五味,喜怒哀乐悲,只是我如今的心境只记得那哀和悲,其他的忘得也差不多了。”说着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昭君听了呼韩邪的话,心中竟然一酸,低头,好一会才道:“人生五味,果然让人心酸。”
这时候先贤禅一旁笑道:“你们两个也真是怪了,才第一次见面的呢,怎么说的话竟然比跟我说还多。”
呼韩邪和昭君都一愣,呼韩邪虽然成了匈奴单于,可所有人都知道,呼韩邪虽然不是惜字如金之人,却若不是他在意的事情就不会说出口,而昭君同样,若不是自己的亲人,她一直保持着端庄生疏的举止,为何今日,在此刻,竟然说了这般多的话,发了这般多的感慨。
若是不是先贤禅提醒,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一点。
先贤禅似乎注意到自己其实不该这样提醒的,不觉有些懊恼,却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好了,不管如何,如今大家也算是认识了,是不是啊。”然后又看着昭君道:“我说小妹子,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去匈奴看看嘛?”
昭君含笑点头:“是啊,六年后,若是有这个机会,我一定去看看,好好看看那里的天地。”
呼韩邪看了一眼昭君:“也许那里并不如你想想的好,也许那里不过是冰山雪地而已。”
“银色的世界?”昭君微微一笑。
“怎么?”呼韩邪和先贤禅都不明白的看着昭君。
昭君笑道:“冰山雪地,不就是银色的世界吗,若我去的时候,看不见别的,却看见了这个也不错啊,银色的世界,个人一片纯洁的感觉,你们不认为很美丽吗?”
呼韩邪和先贤禅听了昭君的话都一愣,呼韩邪看着昭君,眼中似乎有一丝的诧异:“你认为冰山雪地是银色的世界?”
昭君点了点头:“是啊,冰山雪地或许很冷,可至少有自由啊,总比在这个如囚笼的长安中药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