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本来也想趁机打压尹御把尹御从贾家赶出去,可是这会儿袭人低头认错,她只能也狠狠的瞪了袭人一眼,只怪袭人不争气。然后狠狠一甩衣袖,率众人离去。
尹御站在黛玉的身边,小心翼翼观察黛玉的脸色,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聪明如黛玉怎么不知道‘无风不起浪’,可是她却不开口问自己。
可是越发是黛玉这样,尹御越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小玉,谢谢你再一次维护我!你——你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只是浅浅一笑,眉眼弯弯,黛玉温柔看向他,只是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这是尹御听到的最美好的话语,也是最让人感动的话语——
月光下,黛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我相信你!
平沙漠漠,一望无垠,长河落日,山河壮美。
边城的角楼上,男子一袭淡紫色锦袍,玉带束发,长身玉立,一只手负于身后,双目澄净,凝视远方。
此刻的边城是何其的美好,何其的宁静,又何其的难得?可是谁又能够想到,一月前,这里还是一片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王爷,不过月余,手不刃血,您便平定作乱,真是让人不可思议。”一袭黑衣静静守候在紫衣男子身后的男子不无赞叹道。
是的,紫衣男子正是前来平定作乱的水溶。
水溶淡淡一笑,转身,边城的夕阳在他的侧脸打下一道绚丽的光影。“余风,你的功劳也不小啊,擒贼先擒王,若不是你精绝的武功擒获作乱头领,只怕是这平反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好!回京以后,本王定会禀告皇上,为你加官进爵,以你如此好的伸手,只留在我身边真是大材小用,太委屈你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余风听闻水溶一席话竟然红了脸,“承蒙王爷不弃,才有今日的余风。余风不求荣华富贵,只愿跟随王爷左右,为王爷效劳。”
水溶心里一动,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棱棱抖翅落在他的肩头。红色的爪子上,绑着一封信。
黛玉!
这信鸽是他临行前专门驯养为二人传信之用——
水溶眉眼舒展,嘴角微微上扬,解开那封信,淡淡的墨香瞬时飘散在风中,凝绕在唇齿间……
娟秀清雅的字体映入眼中:
别君秋色里,朝夕望归祈。
来日虽方长,终归不抵相。
秋色山光里,与你惜别,我朝朝夕夕盼望你归来,为你祈祷。虽然说以后的日子很长也很值得盼望,可是,相思之情,终是难以抵挡。
玉儿,你想我了!你可知道,我也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想你,睡梦里,有你的笑颜;批阅时,耳边回响你的声音……
将那张竹叶青色的信笺轻柔折好、放在胸口处,水溶一抖肩膀,白鸽便轻巧展翅飞向碧空。
“余风,准备两匹快马,我们即刻启程,尽快赶回京城。”
“可是王爷,那些仪仗队伍……”
“我们先行,让他们慢慢回去便可。”
相思难耐,他,怎么又不会归心似箭呢?
夕阳余晖里,水溶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意气风发。一张俊秀儒雅面孔,也因为即将重逢的喜悦而染上点点笑意,韵味悠长。
晨曦微光中,潇湘馆
还正是好梦一片,便忽觉耳边隐隐约约一阵清脆的鸟鸣,黛玉披上衣服起身,漫步竹林柳舍,寻找声音的方向。
长廊里,那几个形似鸟笼但却不用来关养鸟的镂空木桶里,十几只喜鹊上下跳跃,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正中间,却是一只雪白的信鸽,看到黛玉,咕咕叫个不停。
黛玉伸手将它红爪上的信笺解下,打开,只有一个挺拔俊秀的字:归!
水溶要回来了——
黛玉一阵欣喜,眉眼嘴角漾开一抹淡淡的微笑,雪白的玉颜也晕出淡淡的粉红色,在清晨的微光里,宁静如出水白莲。
虽然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是对于两个相爱的人来说,朝夕相见,晨昏相依,一起看庭前花开花落,看天上云卷云舒,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又多么美好?
碧水亭
“林姐姐,你帮我看看这幅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少了一点灵性!”惜春一手执笔,一手托腮,皱着眉头对黛玉道。
黛玉正和湘云趴在一起看一本书,闻言便起身来到惜春的身边,仔细欣赏那幅画。那是一副春日图,图上花团锦簇,翠树如墨,碧水若兰,白云如雪,晴空万里。画工卓绝,笔画细腻,可谓是画中极品,黛玉忍不住赞叹道:“惜妹妹的作画水平又提高了,这幅画很好!”
由衷的赞赏却换来惜春低声的抱怨,“我说林姐姐,你怎么也学着薛好话尽说好话,我要听的可不是这些,况且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薛好话是惜春私下给宝钗起的外号,因为她喜欢阿谀奉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
黛玉一点惜春的额头,摇头笑道:“你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急什么!”黛玉指着那一幅画的碧空,轻声道:“确实是少了一点的灵气,如果在这里加几只飞鸟,比如喜鹊、飞鸽,不就有灵气了!”
“哎呀,林姐姐,你真是神人也,我上下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再添上什么才好。”惜春一声惊叹,猛的抱住黛玉。
“你是作画的内行人,有时候内行人就容易陷于以前的风格中,倒是一个外行人容易看出其中的端倪。就像我作诗一样,也是这个理。”黛玉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品了一口菊花茶道。
“哪里,哪里,才不是这个理儿!”湘云忽然扔下书跳起来,神神秘秘的凑到惜春耳边,带着暧昧不明的笑看向黛玉道:“惜妹妹,其实林姐姐提议加上几只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惜春转头看向她,好奇问道。
“今天早上,林姐姐大清早的就去看她的鸟儿,你猜怎么着?北静王爷飞鸽传书,就要回来了!那雪白的鸽子扑棱棱的飞啊,把林姐姐乐得不行。我估摸着,这会儿她的心里,全是北静王爷和他的那只鸽子,所以一张嘴也就是鸽子啊鸟儿的。”
“啊……,我明白了!”惜春听完湘云一席话,顿时拉长了声音,也十分暧昧的看向黛玉。
黛玉一阵脸红,假装恼怒,伸手向湘云的胳肢窝,“你个死丫头,让你编排我!”
“哈哈哈……林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湘云马上情不自禁扭着身子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往后躲。
笑着,湘云跳出亭子,看黛玉没有追过来,马上又用暧昧的口吻压着声音道:“玉儿,我回来了,我好想你。你呢,可有思念你的溶哥哥?”
“你——”黛玉粉脸羞红,指着湘云说不出话来,这个死丫头,竟然模仿着水溶的口气调戏她。黛玉提起裙子,低头走下台阶正想追上去。
却忽然听见湘云‘哎哟’一声,抬头看时,却见薛宝钗正无比端庄大方的扶着湘云,无比温柔道:“云妹妹,小心点。”
湘云扭了脚,黛玉惜春也连忙过去扶着她,几人一起走进碧水亭。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过去,薛宝钗已经从柴房中出来。这些日子不见,若不是她出现,几人几乎都要将她忘记了。
黛玉对她微微一笑,算是问候;而惜春,压根儿连个笑意都没有,径直执笔去完善那幅画。倒是湘云,一向大大咧咧,对于什么事不甚上心,更是不谙人情世故,对于什么事也总是只看表面。
只见她嘻嘻哈哈上前,笑着道:“宝姐姐,好久不见了,十分想念。”
宝钗规规整整坐在朱红圆凳上,扯开嘴角一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那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
黛玉正想阻止湘云,却见湘云已经开了口,“还不是说林姐姐吗?她的北静王就要回来了!”
“哦,那还真是好事,颦儿估计早盼望着这一天了!”宝钗似乎是想刻意拉近与黛玉的距离,连称呼都忽然间变得亲密起来。
黛玉不可置否的一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端起桌上的一杯茶递到宝钗的手中,“宝姐姐请用茶!”
黛玉本想着宝钗应该是闭口不再提水溶了,谁知道一杯茶喝完,滋润了嗓子,三两句话都不离水溶。她好像在刻意套什么东西,恰好又碰上湘云这个没心眼的,就一股脑的知道啥说啥!
最终,老太太派了人叫去吃饭,几人这才散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黛玉心里十分的不舒服,这个薛宝钗,当着她的面对于水溶问东问西,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凤藻宫
“苏清云果然没有骗本宫,原来本宫竟然不知道我自家里的林妹妹竟有这般的能耐,能够让大名鼎鼎的北静王水溶折腰?”元春一手负在身后,在宫殿内来回踱步,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闪过精明和算计。“如果,林妹妹成了北静王妃,那本宫岂不是也能跟着沾光,凭借着北静王的在朝中势力,谁还敢再看轻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