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瞒下来的能力,云师祖是不是知道关于这个的事情?”刚刚从虚脱中恢复过来的阿芙挪了挪位置坐在云沁旁边,毫不犹豫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云沁听到了,却连目光都没有转一下,全然将她视作无物。
“云师……”阿芙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张开嘴尝试性地又说了几个字,依然没有声音发出。阿芙无奈地看着云沁冷淡疏离的侧脸,明白自己应该是被某种术法禁了言。她闭上嘴巴坐回了原先的位置,静默地仰望天空发呆。
在阿芙的回忆和各种胡思乱想中,时间擦着她的身子悄然走过。车厢里发出一声闷响,疑似是云纺摔着了哪。
“怎么了?”云沁问了一声,没有进去。
车厢里,云纺揩净脸上的泪水,揉着发麻的双腿心道:能怎么呢?
娘亲给她讲述的元婴老祖都拥有通天彻地之能,各种典籍上更是只有更夸张没有一点贬低。即使隔了一层车厢那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又不由对自己的表现暗暗唾弃。她明知道云沁不可能真正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在他离开车厢后表现了脆弱哭了起来。
而且不但哭了,还控制不住,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怎么停都停不了。
其实,不需要多,或许只要在过上那么一时半刻,她就一定能成功地控制住那些几度都被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泪的。
可惜没有多出来的时间供她逞强,云沁的离开是一种无法拒绝的体贴,让她的自我坚持再一次的溃不成军。
明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而且如果习惯了还绝对后患无穷,可她那时就是支撑不住。
像是酒鬼明知道饮酒伤身,还是会嗜酒如命;像是赌徒明知道赌博害人,还是会在赌瘾上来时赌到家破人亡。
无法抗拒的贪恋沉迷,难以抗拒的诱惑。
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云纺瞬间回神,这才意识到已经晾了云沁许久,连忙答道:“弟子没事的师尊,就是脚麻了,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云沁或许,不,是的确对她极有耐心,可是她绝对不能够去挑衅他耐心的极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要上些药吗?”
摔一下最多碰个青肿……等一下。
上药?药从哪里来?
云纺这才明白过来,其实云沁问的这两句话真正的意思都是在问她,要不要他进来。
要不是心思一直在刚才的事情中,她应该早就明白过来了。果然放纵自己这种事情绝对要不得。
“弟子眼睛肿了,师尊看了可不许笑。还有……上药的时候还要轻些才成。弟子,怕,痛。”云纺生硬地撒娇道。
她以前一直在看着未来肆意规划人生,因为她在娘亲身边时,她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设定出各种各样的计划,朝令夕改也无所谓。对于她,娘亲总是纵着的。
投奔夏家的时候,娘亲虽已死去,却有魂灵在旁。纵然多磨难,可每天总有那么几个时辰是有可以依靠她的,改变并不多。
后来在地牢里,只有对未来充满强烈的渴望,才有强烈活下去的动力。只有看着未来,才能有命活在当下。
云沁不一样,他不是她娘亲,也不是那一心养炼毒人的邪修。
在他面前求活,更准确的说是在修真一途上求活,当下才是一切的基石。
现在活不成,想未来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坚强是必须要有的,像方才那种放纵自己脆弱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不过,坚强是给自己的,不需要表露给别人。
给别人看在眼里的应该是软弱。
在今后的生活里,恐怕对他人的示弱是绝对少不了,甚至有可能向家常便饭一样。
那就早点熟悉吧,从云沁开始。
云沁掀开鲛绡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很配合地调侃道,“徒儿看得到自己什么样子?”
仿佛不久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不和谐的事情,云纺对他一直都是这般亲近,根本不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转换。
“弟子虽然看不到眼睛现在是什么样,可凭感觉就能猜测到了,定是红肿的跟桃儿一样。师尊看得见,你说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撒娇这种事情云纺并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是没对着云沁来过。一回生二回熟,这一句便已经没什么生硬感了。
“是一样,猜的很准。”云沁拿了一瓶药出来,药香从打开的瓶塞中散出。和上次的药香不同,却依然极好闻。
云纺一点也不意外地拉开衣袖等着云沁给她上药,正因为上药是借口,说出借口的人才更要实施。
液态的药液滴在皮肤上,胳膊上碰出来的那点淤青很快就消了。云沁替她将衣袖拉好,让她躺下准备给她的眼睛用药消肿。
云纺乖乖地配合,然后发现自己根本躺不开。蓝黎变出来的车厢是很宽敞,可是四角都有正方的灯盏放在那里,让可用的空间变小了不少。
又不是晚上,根本用不着点灯,也不知道弄这些灯盏有什么用?灵兽的思维,她果然无法理解。
“师尊,躺师尊腿上可以吗?”
云沁微一颌首。
云纺小心翼翼地躺好,心里对这种亲昵感慨不已。
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几分亲近之意,对于云沁她真正的态度是妥协,对他的定位是交易双方。不过想到大概不会有人愿意找回来培养的族人是抱着交易的想法来与其相处的,她才在各种有可能表现亲近的情况下尽力表示亲近。
清凉的药液滴进眼中,云纺眨了眨眼睛让药液匀开,然后准备起来。
“还没弄完。”云沁按住了她,又给她在眼部周围涂抹了药液。“感觉好些了吗?”
“很好很好~师尊的药立竿见影。”云纺大力地点了点头,真正进入了撒娇的状态。这次她没有急着起来,而是依然枕在云沁的腿上和他对话。
反正受累的也不是她,何苦那么快起来?如果让云沁误会招惹他不痛快岂不是不妙?
“师尊,等我去披霞谷的时候,师尊可一定要多给我几瓶药带着才好。多了师尊的药,可就是多了几条命呢。”
云沁这些药的药效如何,她已经见识过了,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能求到,她是绝不会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