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师傅大人,抱得美人归,都住在主峰主宅上去了,那里还需要这个小院子?
天知道,她在想念师傅的时候,就回来这个小院子。
一尘不染,常常都被人打理着,所有的物品,仍然是和着他的喜好摆放。
甚至连他的习惯都了如指掌。
书架的第一排……永远都是账本,因为师傅是个很严谨的人,任何事物,都要亲自过目。
她有时也会睡在这宅子里,睡在师傅睡过的床上,一夜无梦。
比以往都会更安稳一些。
她就是那种死心不改的人,虽然遍体鳞伤,但是只要没有死,那就不会放弃。
虽然……想起他的种种,心里好似被一根细绳系紧,窒息,喘不过气。
但是,还是,不吸取教训。
习惯性的走进书房,熟门熟路的打扫着……首先是旁边的花瓶……
突然发现不对劲,心中惊讶,竟然……
转过身,眼中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她的师傅大人,竟然还记得这个小破地方。
她的师傅大人?哈,南宫羽忆,你是太高估你自己,还是在自欺欺人?
他不是你的,你只是他的徒弟而已,仅此而已,别的关系,暂且还没有。有,也轮不到你。
如此催促着她嫁人,果然,师傅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呢。
神色确实没有一丝裂痕,她浅浅的笑,心中滴血:“师傅。”
看着她尴尬的收回正欲打扫的手,浅浅的笑容扣人心弦,她变得更加清丽可人。
他不知道,着浅浅淡淡的笑容,看似平静,确实破涛汹涌。
这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口,流了血,结了痂,所蜕变的壳,结出的茧子。
“羽儿?”他的淡淡的问着,好似事不关己,冷漠无心的局外人,闻到一丝淡淡的腥味。
无奈的苦笑,哈,又受伤了。真是弱智,不知道在一个地方,她还会跌到几次?
或许,只要是这个人,那么她还是会傻傻的跳下去,不用推,她很自觉地。
毫不留情的嗤笑自己,还是那么蠢,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心智大乱。
只要你不让我嫁人,那么,我们回到最初,好不好?师傅?
她想赌,用自己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来赌他对自己的在乎。
一个纤弱好似春风的笑容,淡漠残忍的温柔,又让她心神不宁。
死死咬住唇,倔强的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了。
看见她,他皱了皱眉,好像是……梦醒了。
对,就是梦醒之后的清灵,好似,去神游了一圈,终于回到人间。
看着她淡漠的笑容,惨淡而空灵,心下哑然:她怎么了?羽儿,到底怎么了?
温柔淡雅:“羽儿。我们一起出去转转。”
南宫羽忆一愣,随即笑开来:“好。”
两人无言,就如此的,在整个殣刖瞎转悠,竟然是无言。
因为他本就不太喜欢说话,而她呢,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傻傻的南宫羽忆。
不会再傻傻的,热脸贴冷屁股,用自己本就不温暖的心,来融化冰一样的他。
他们,终是变了,不能再回到原来了。
不知怎么的,竟然走到了灵雀峰。
钟离千夜的神色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们,全部不在了。”钟离千夜皱眉,轮回到了吗?不、不可能现在才……
愣了很久,没有在说话,南宫羽忆就如此沉默着,和他站在一起。
好冷!真的好冷!
她的背脊,突然升起一股凉意……好厌恶的感觉,她非常讨厌的感觉。
“羽儿,想好嫁给谁了吗。”钟离千夜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很阴冷。
她皱眉,心碎了一地。
那句话,就好像是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草,压垮了她脆弱的神经。
还是……输了。
失神的笑笑,不再说话,看着他皱眉的表情,突然想起,她一直一直……都没有违背过他的话呢,一直都是,直到现在为止。
最后,低下头,看不出表情,用一种冷漠的口气:“徒儿,但凭师傅做主。”
说出去之后,南宫羽忆突然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心中多多少少,是一丝丝的侥幸。
若是……他,说出她想要的,那么,她就什么都不顾了,真的,一切都不要了……
最最最后的筹码,一赌上,全盘皆输。
她知道这是有多危险,她也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情,是多么遥不可及。
是的,遥不可及,就是如此。
师徒之间,或许真的是不能容忍这种感情的出现,她的眼眶,湿湿的,难受。
半晌,她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心中紧张到极点,面上,却是漠不关心。
“嗯,那好,为师一定给你选一个如意郎君。”他淡淡的说道,好想她是一个工具,一件物品,一个旁人,他从不认识。
南宫羽忆,嘻嘻哈哈的,露出最美丽的笑脸,抱着他的脖子,颤抖着嘴唇,印上一个吻:“谢谢师傅啦,师傅选好,羽儿一定自己打包,嫁过去,不让师傅操心。”
心,碎了一地,她突然很想死,没错,就是死……
死了,一切就了解了吧?一切就不用管了,那多好啊,反正她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她不是一个会虐待自己的人,完成组织的任务,就有巨额的财富,不用任务的日子,很闲。
她会看看小说,玩玩网友,看看影片什么的。
可是,若是悲剧,或者虐心什么的,她就此打住,在也不动。
因为她是一个投入了感情,就一发不可收拾的人。
记得第一次看小说,他跳进了一个无良作者的坑坑,最后看到是一个悲剧,眼泪哗哗的,半月都没好过来,做任务差点失手,差点死在某个华丽腐败的宴会上。
唉,如此失败的一个杀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道上会把她叫做黑玫瑰……
看着他无比淡定的表情,她突然笑了。
口中吐出很多自己很陌生的话,她不知道那时自己的眼睛里面,到底是表漏着一种怎么样的情绪,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那些傻啦吧唧的话题,以及自己故作可爱的姿态,连她自己都想吐。
“师傅师傅嘻嘻,嫁过去之后,羽儿就可以继续做米虫了哦”
“师傅师傅,你决定没有,我要嫁给谁……”
“师傅师傅,羽儿这段时间长胖了,会不会穿不上柳刖姐姐的嫁衣?”
“师傅师傅……”
她每一个问题,他都以最耐心,最近简略的姿态回答——“嗯、不会。”
最后,她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看着他,笑得眯起了眼睛:“嘻嘻,师傅师傅,你准备……多就给琦玉姐姐一个名分奥?”
钟离千夜愣了一下,默不作声,突然吹来一阵风。
树叶飘落下来,他的衣襟飞舞,飘渺美丽不可方物。
南宫羽忆在一瞬间,以为他是一个妖精,专门来吸走人的魂魄的,要不然,她哪儿可能会这般傻气?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弄得遍体鳞伤。
那种淡然,加上他漆黑的眸子,有些粉白的嘴唇。
就是一种气质,还有一种深深的妖媚,美丽到了骨子里,就是这样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小,面对他,她小的像是一个沙砾,很低很低。
死死咬住嘴唇,殷红一片,身子单薄,打了一个寒颤,好冷,孤苦无依的感觉。
自从绯绯离开,她就很少使用曳火红莲了,也不用它来取暖了。
因为……有关于曳火红莲的事情,就会想到那两个人。
那个被她轻薄的男子,一身纯白,微不可闻的叹息,唇上淡淡的薄荷香气,让她记了一辈子。
而另一个男子,却是一生的绯红,单纯的像是一片玻璃,什么都会浮现到表面。
直来直去,骂着她傻,然后教她如何用曳火红莲取暖,甚至在最后,还是在帮他收拾烂摊子。
看着她发抖,钟离千夜的身子,竟然颤了一下,整个人,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乖,回去,别凉着。”
短短六个字,心生暖意,她好想狠狠的嘲笑自己,南宫羽忆,你他妈就这么廉价。
没错,就******廉价,求来的关心,你也可以狠狠的温暖一把。
她抓住他给的衣服,把眼泪狠狠往上面一蹭,然后回头看着他:“师傅,如果我死了,我会怎么办?”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她就这样说了,心中,确实的确这样想。
要想伤了一个人,那就在他最爱你的时候离开他。伤的彻底。
可是,她想要这样做,却不知道他到底爱没有爱过,到头来的付出,两人的关系却还只是师徒,连她自己,也不有的苦笑。
没办法,犯贱就贱了吧,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钟离千夜皱眉,黑眸好似千年古井,没有一丝波纹,淡淡呵斥:“乱想些什么呢。快回去。”
乖巧而绝望的点头,她突然很想笑,却是笑不出声。
马不停蹄的跑回夜来阁,竭斯底里的哭。
为什么,为什么从头到尾,你都看不到我呢?她质问……
为什么呢?钟离千夜,你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