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如谪仙一般,不喜不悲,不温不火,那作为教主的威严,也只在他面对属下的时候才散发出来,而现在,他居然皱起了眉,这表示:他很生气,甚至愤怒。
在张刖狼狈不堪的被她赶回来的时候,他再也稳不住了。
他端着茶杯的手,不住的晃动——他是被她气的!
她魅惑师傅,负气出走,甚至流连妓院……这些事情,那个是大家闺秀该干的事?
为什么光是下山大半个月,她就变了个样?这多半要归功于那个妓院吧。
他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竟然把红月令留给了妓院?
可是他最为主要的,仍是担心她的安危,他根本就没忘记过:十多天之前,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结果,他撇下众弟子,用出“凌叶舞”最高奥义,赶上大半天的路,来这里找到她,看到的却是……
“羽忆,你太让为师失望了。”淡淡的一句话,南宫羽忆的心,碎了。
她突然不停的笑,对着天笑,笑的泪水都出来了,好像是快乐至极的样子,却让人莫名的揪心,更加生出几分凄凉来。
她用袖子胡乱的在脸上擦试着:“失望?呵呵,钟离千夜,我有给过你希望吗?!没有希望,何来失望!”
钟离千夜满脸震惊,他的眸子的掀起了惊天巨浪,就是因为今天在厢房里的事情,他们之间,什么都变了。
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层窗户纸,破了,一切都变了味。
南宫羽忆头脑里一片空白,她的眼睛好疼,鼻子痒痒的,好难受。
她快要哭了,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哭了就表示她承认了——她喜欢他,她有着自己的骄傲,所以,她不会哭,也不能哭。
“自古用人烦恼多,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走。”她笑着,心却是在流泪,她快要哭出来了!钟离千夜,你算个毛!你******什么也不是!
“羽忆,和我回去。”他不再理会她,抓住她的袖子,想把她拉走。
呵呵,钟离千夜竟然还想把她带回去?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不碰她,他明白,他仍然没有对今天的那事释怀。
她狠狠地扯回自己的衣袖,不料他的力气竟然大的惊人!她竟然甩不开,她企图撕掉那只袖子,可是棼岚的衣服太结实……
她怒了!她解开腰带,任他扯下自己的外衣。
“你……”钟离千夜气急,这劣徒!
南宫羽忆也笑,说失望的时候,他也不用带上一个“为师”。
两个字,他们之间的界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月光下,她赤丨裸的香肩,如此无暇。她就这样上身穿着肚兜,下身一条纱裤,宽松的纱裤随着夜风缓缓飘动。
他们就如此的相望着,相望,相忘,如歌。
她的肩上一暖,回头一看,是清崎。她这才想起,满院子姐妹们,都在。
“小姐,夜深了,小心着凉,还是回房歇息吧。”清崎温言劝慰,寥寥数语,却道出了自己的关心。
“嗯。”她真的,快忍不住了,真的好难受。
她们就如此转身离去,将钟离千夜凉在一旁。
他走上前去:孽障!她要反了!
一个名黄色的人影,立在他身前:“小姐不想的,无论是谁,也别想勉强!”
是篱落。
她的眸子,是全然的明黄色。
钟离千夜的瞳孔猛然放大,不可能,应该是只有他和夜离殇在这个界面!不可能的。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难不成圣兽是大白菜?到处都能遇见。
这个位面又出现了一个人,天界到底有什么用意?他的心中猛然冒出这个想法,随后他自己都愣住了,因为想到天界,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空虚的不正常。
像是被人强行抹杀掉的记忆。
那名黄色的女子,看着他,眼神凌厉:“你使不出全力吧?可是我能,我是不受控制的。”
钟离千夜听此一句,心中了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篱落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钟离千夜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出手,他最大只能发挥出两层实力,面对这只未成年的圣兽,他大可一搏,虽然,他的胜算不过半。
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因为,他的心,全部放在那个渐然远去的人儿身上。
心中,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与焦急。
他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她带回去。
转眼,他红发飘扬,足下的大地变为夺目的红色,手中缓缓升起一朵红莲。
篱落并不予理会,黑发飘扬,细细看去,那悠扬的黑发竟然泛着点点的黄色!
“画地为牢!在我的领域之上,你是朱雀,没有任何胜算。更何况你不是全盛时期。”篱落话音未落,挥手间,竟然出现了一只青龙向钟离千夜攻去。
钟离千夜心中更是一惊,她到底到了什么等级?!
他最初以为事情仅仅只有这么简单,不过一只青龙而已,后面他突然明白了:青龙只是幌子!她最初说的那句:画地为牢才是重点!
他的身周出现了一个半径一米的黄色圆圈,将他囚禁于此,在青龙的攻击下,他根本就无法摆脱那个圆圈!
“归命!持莲华!不空!尊胜伏!显现显现!成就吉祥!送汝归境!”随着篱落的低声吟唱,钟离千夜渐渐消失,清风楼的后院恢复了寂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而在朱雀风的顶端,钟离千夜的身影渐渐浮现……
南宫羽忆睁开眼,眼镜涨涨的,有些疼,自己想必是哭过了,眼泪干在脸上的感觉刻骨铭心,心中仍是生生的疼,好难受。
她走下床,看见自己穿着一件火红色的衣裳,没错,就是火红,红的妖孽,红的炫目,好像比鲜血更为深刻。
她扯了扯嘴角,芊芊玉手蹂躏着自己那麻木而僵硬的脸。
走到铜镜前面看看,天,黑色的发乱七八糟的贴在脸颊,脸蛋有些病态的红,长到及腰的发乱的像鸟巢,还有那双桃子眼,对,说桃子还真有些看低了它。
楼下有些吵,想当然是已经开门了。
她巡视房里一周,能坐的地方全都坐满了人,全都是楼里的姐妹们,她们满脸疲倦,应该是不久之前才睡着的,想到昨晚的事,她又红了眼眶,肯定是她们照顾了自己一晚。
在自己的床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清崎趴在那里,看着她的那副尊容,一定是昨晚最忙的那一个吧,心中的质疑不由得烟消云散。
房间里的姑娘们全部打着瞌睡,她看到房间里那熟悉的摆设,以及一丝不染的家具,她知道这里肯定是长期被收拾清理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心中还是忍不住浮起一丝丝感动,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就有些不忍,不过转念她又释然了,唉,她们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要不等她走了,谁又来保护她们?殣刖教护不了她们永远,况且殣刖也没有承认她们,再加上自己和师傅之间,他们是没有理由来报护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们的。
她一下子想起了那个肥猪管家,汗颜,好像自己把他一起给绑了,真是对不起人家了,亏别人还每次都给自己报信呢……
若是往常,她肯定是不会管这些的,她要是如此做了,更会引起那个少爷的怀疑,那个管家还要在那个败类少爷手下吃饭呢,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王家,已经快不存在了,很快很快。
她下楼走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巨型晴天娃娃”?
她仔细的观察着地面,那些泥土的痕迹全遁着一个方向——柴房。
她心中哑然失笑,这些妮子们变聪明了,都知道如何处理人犯了。
走近柴房,她听到一阵打斗声和不堪入耳的咒骂,然后……是浓烈的血腥味。
她顾不得那么多,冲过去打开柴房的门,却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管家和那个丧心病狂的败类。
那个败类狰狞的笑着,手里一把短刀,不停地刺着管家那未寒的尸骨。
她皱了皱眉,过去提起那个丧心病狂的败类,显示出与自己不相符的力量:“你为什么杀他?”南宫羽忆非常的厌恶这个败类,她的禁忌与底线,全部被这个败类触犯了,不杀他,只是他还有利用价值而已。
“叫了这个贱货背叛老子!老子很奇怪每次来为什么这些娘们儿都有对付的计策,我就一直怀疑有内江,没想到是这个匹夫!小姑奶奶,我错了,你把我放下来吧,以后我再也不找你们麻烦了……”那个败类虽然在颤抖,显然是很害怕她,可是那理由仍然说的整整有词,那双还算得上好看的眼睛中,慢慢是畏惧,但是一闪而过的奸诈,没有瞒过南宫羽忆。
南宫羽忆不屑的笑了,这个败类心中想的是什么她会不知道?开玩笑!他和南宫羽忆玩装蒜,简直是在关公门前玩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