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发现是在一个小木屋里。
有一股清新的木香,很自然的感觉,很舒服。
软软的,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摸摸脑袋,坐起身来,却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的人影:“你醒了啊?”
听声音,好像是一个老公公。
很和蔼的声音,她极少听到这种声音,在现代没有亲人,在古代,更是没有接触过。
毕竟殣刖教里面,说好听点,是弟子,说实在点,就是杀手。
人老了,多半手脚都不利索,有几个还有那能力的当杀手?
所以,老人什么的,全部是浮云。
只见转眼之间,那个老人就笑眯眯的坐到了她床前,南宫羽忆心中一惊,竟然没有听见老人的脚步声!
南宫羽忆神色复杂,大脑不停运转,这个老头儿肯定不简单,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估计近身战能不能赢还没个准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人要是想要杀了她,或者找她麻烦,那么趁她晕倒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行动,可是现在她居然完好无损的睡在床上,这证明,她现在,至少是安全的。
“那两个丫头,是你杀的吧?”那个老头儿笑眯眯,没有任何变化,苍老的眼睛清澈而敏锐,好似无害,但是一语戳破一切的虚伪掩盖,只剩下赤果果的真实。
南宫羽忆坦白的点头,面不改色:“是。有意见?”
“呵呵,”老头儿仍然是笑着,给她递过一杯茶,很香,冒着点点热气,“我有意见有什么用?反正她们也已经死了,刚死或许还可以救,不过现在尸骨都硬了,老头儿我想救也救不了了。”
南宫羽忆歪着脑袋,接过茶,壮似不经意得问:“您还知道多少事情?”
“我?”老人反问道,不停的笑,有些自嘲,又有些凄凉,“只要是在这‘奔剑山庄’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没我不知道的,比如……棽家的那个小丫头,真是能忍啊。”
南宫羽忆秋瞳中有一丝精光闪过。
语气,开始渐渐危险,甜润的嗓音,变得凛冽,目光如刃,清冽如雪。
“你,知道的太多了。”转手之间,匕首明亮,轻轻的架在老人的颈脖上。
老人笑笑不语,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笑意,但是,口气却是那么的幽怨:“唉唉,亏我老人家还救你来着,你个小没良心的,连个老人家你都要下手……”
南宫羽忆不理会老人的装模作样,冷冷的说:“在我眼中,没有男女老少,只有我要杀的人。”
同情心什么的,她只给自己所珍视的人。
老人的样子好像是有些惊愕,但是很快笑了:“哈哈,你这个丫头,不做老蜘蛛的徒弟可惜了!真是个当杀手的料。”
南宫羽忆甜甜的笑着,好像是对老人的话,没有任何触动:“不是当杀手的料,而是就是杀手,笨死了。”
语气好象是在商谈着今天的天气很好,而不是要杀人一样。
“哦哦,是这样啊,老骨头真的是不中用了。”老人满面红光的笑着,神情天真的好像一个孩子,但是眼中的那一抹睿智,怎么也抹不去。
“那是,所以了结了,也没什么大碍,早死晚死,早晚要死,你说对不对呢?”南宫羽忆继续笑,要杀人之前,还不忘记洗个脑。
从老人的神情,她就已经明白,这个老头儿,有恃无恐,她,恐怕是杀不了。
而且在这种情况之下,不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是敌方有利。
她可不知道这个老人有什么后招。
“嘿嘿,小丫头,你想给我洗脑袋,还嫩了点,当年老头儿我,给棽家的老怪物洗脑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蹦达呢。”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南宫羽忆的钳制,坐在床沿上,摇摆着两只脚。
南宫羽忆看着他极力塑造着自己“青春可爱活力无敌美老年”的光辉形象,突然觉得……她几十年的道德观念,都被颠覆了。
印象之中,老年人不是都应该满头白发,声音颤巍巍,走一步抖三下,说话半天喘不上气吗?!
眼前这个老头子,除了那一头斑白的头发,和她概念相似,其他的完全是……
越看越无奈,啊啊啊,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突然好想吐槽:“什么江湖啊!”
南宫羽忆完全无语了,有了那么一种撞墙的冲动。
拍拍胸口:“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看着南宫羽忆有些崩溃的表情,老年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红光满面的脸上,浮现出出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
老人突然有些孩子气的看着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说了一句:“你留下来陪我玩儿,好不好?”
南宫羽忆正在咽唾液,听到这句话,竟然被自己的唾液呛到了:“咳咳……”
看着自己还没有收回血染彼岸的匕首,突然再一次无语了。
老人很认真的看着她,一双苍老的眼中,有了少些童真的光芒:“我知道小羽羽你是好人,你只是外面很凶,和老蜘蛛一样,其实老蜘蛛他除了有点好胜之外,真的不坏。”
南宫羽忆平静的看着他,能看透自己的人,这个死老头儿是第几个?记不得了。
难道是到了古代,她没有装像?伪装被那么多人看穿了,或许,在享受着释放真我的快乐之时,她压根就忘记了伪装?
突然神经大条的想起了某件事情,定定的看着老人,问了一句:“老蜘蛛,棽家老怪物,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们不是东西”老人提起这两个人,突然再次红光焕发,“是对我很好的两个人,老蜘蛛的真名叫做啥?我想想,好像是叫做……旻槃来着……老怪物啊,就是筑神棽家的那个啥,棽飓……貌似就是这样,叫惯了,连他们的名字都忘记了……”
南宫羽忆有些脑袋大,这两个名字好耳熟……
端起茶水,淡淡的品了一口,突然心中想起了这两个名字,天雷滚滚而下,竟然是把茶水喷出来了,好像是……像机器人一样的转过头,看着那个老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老人开始自言自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我……我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了……是叫什么?叫什么?过了几百年,记不得了……”
南宫羽忆看着他,神情慢慢变得肯定,尤其是听到那个“几百年”然后,她确信了。
虽然不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
看着老人迷惑,苦恼的表情,南宫羽忆突然有些同情心泛滥了。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有些喜欢这个直言不讳的老顽童。
可是……那么多年,浮名化为尘土,被人遗忘的背后,自己却竟然忘记了自己。
她跑出林子,抓了一只野兔,将野兔的双脚打断,扔在老人面前。
面色不改:“治好它。”
老人看着断脚的野兔,没有一丝迟滞的动手,火速冲出屋子,抓了一点草药,用石头捣烂,敷在野兔的脚上,左手唰唰的点穴,右手用一根草绳绑上野兔的脚。
然后又从小木床床底,磨出了什么药粉,掰开野兔的嘴,用食指沾了一点,放进野兔嘴里,然后拿过茶杯给野兔灌下……
五分钟,野兔马上站了起来,不停的跑向木屋外,直到在树林之间消失不见。
老人的神情依旧迷茫,但是有了一点淡淡的清灵。
南宫羽忆看着老人刚才条件反射般的动作,以及现在的迷茫,拿过老人用的药粉闻了闻,淡淡的说:“你是叫做周烨,对不对?”
老人听到这两个字,很高兴的拍起手来:“对对!就是这个!我记起来了!我是叫这个。”
突然之间,风云色变,老人的白丝开始泛起淡淡的青色,脸上的褶皱,渐渐平淡。
南宫羽忆被卷入以老人为中心的飓风圈,竟然出来不得,只得静静的,感受着老人隐藏的记忆,泪如雨下。
江湖上,三百年前的神医,周烨;毒圣旻槃;以及筑神棽家,世上最强大,把建筑之术发扬光大,让筑神棽家最为辉煌的家主棽飓。
这三个武林神人,却在一夜之间消失。
若是一般的神医,比如说妙手回春啥的,那肯定还没有这么大的动静,可是周烨失踪了,整个武林慌了,乱了,一夜间散了,就好像一盆烧开的水,表面上有盖子盖着,实际上已经是一盘散沙。
周烨,传说,他是一个神。
他,可以让死去多时的的人,复生,哪怕那人只是一堆白骨。
传说,他是一个“药痴”,为了一味极为珍贵的草药,他曾经耗费两年时间,整整十七日不吃不喝,一直守在山顶,等待着那株草药的绽放,只为一分不差的掐准时间,目的是怕一分一秒的时间耽误了这味草药的药效。
在传说,他为了搞懂上古之毒是何配方,曾经走寻大江南北,寻遍七七四十九味草药,寻遍所有陵墓,挖出了当年配制此药的人的尸骨,然后炼制出灵药,将此人复活,严刑拷打,用尽一切方式,逼迫那个人讲出拿药的配制手法,然后把那人杀了,一把大火,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