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韵见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半响也不言语,遂不耐烦地问道:“慧亲王有何指教?”
林韵的态度终于激怒了夏凌希,他对着林韵怒目而视道:“你刚才笑什么?与本王说话这么叫你不耐烦吗?”
林韵有些莫名其妙,这人端的是喜怒无常,自己怎么惹他了?他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好像该生气的应是自己吧?“慧亲王问得好不奇怪,难道林韵连笑都不可以吗?”
夏凌希亦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又似不甘心地道:“你与本王说话为何如此不耐烦?”
林韵眉头蹙得更紧了,“慧亲王是在说林韵吗?我们好像并不熟悉,林韵是哪里失礼了,还是哪里得罪了王爷?”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可听在夏凌希耳朵里却是无比刺耳,“不熟悉?你居然说和本王不熟悉?”
“林韵这话错了吗?慧亲王是想以王爷的身份压制林韵吗?”林韵已经有些恼了,难不成只有他会生气吗?自己这身体可是被他一脚踢死的,自己都没有追究,他倒是还来劲了。
这话说得忒是大胆,众人皆不相信地看着林韵。林扬已着急地来到林韵身边,还没开口呢!却见玲珑已经站起,怒喝道:“大胆!你竟敢对王爷说这么大不敬的话!真该掌嘴!”
林韵已将身子转了过来,紧紧地盯着玲珑,那眸中犀利、坚定的目光,竟然让玲珑不敢与她对视,“侧王妃是要掌林韵的嘴吗?但问林韵何罪之有?”声音依旧悦耳动听,却带着一股浓浓的大义凛然。
林韵言毕,稍等片刻,见夏凌希和玲珑均不言语,只是双双瞪视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林韵粲然一笑,也不再继续行礼,转身对林扬说道:“哥哥!韵儿今日前来,本是想给公主贺寿,更是想见见小侄儿的模样。原本韵儿还给叱儿准备了礼物,但现下看来已是没有必要,那礼物自也不用再给了。韵儿真真是个不祥之人,一来便将这热闹、欢快的气氛打破了。韵儿这就回去了,也不在此讨人嫌,给公主添堵,让哥哥为难。”说罢!深深向林扬一福,不看众人,便转身自带着春倪离去了。
一离开前厅,林韵就觉得整个身心都轻松了起来,奶奶的!还以为谁稀罕给他们那些人行礼,自己烦都要烦死了。本来是对叱儿这个小生命好奇才去的,但看那骄阳公主的样子,竟象自己要夺了她的儿子似的。而这夏凌希夫妻俩一唱一和倒真是同心,这可真好,也省得自己在那演戏了,怪累的!还真是应该要感谢他们了。
“小姐!我们要回去吗?”春倪悄声问道,生怕林韵为刚才的事难过。
林韵说道:“不忙着回去,先在这园子里逛一逛。”春倪看着林韵,这小姐哪里像是在生气,那脸上开心不已,没有一丝沮丧,连时才的不堪重负都一扫而光,分明是一种离开牢笼的喜悦,只差就要欢呼起来。
想这林韵难得离开潇湘小筑一回,好好的说,自己自穿越以来,好像就没怎么逛过这学士府的花园。今日一见,竟是满园春色,姹紫嫣红,喜庆洋溢,让人顿感美不胜收,比自己住的潇湘小筑不知强了多少倍。林韵心里一时高兴,脚步就向园中深处迈进。
“大胆!见了慧亲王侧妃也不下跪!”一声大喝打断了林韵所有的喜悦。
林韵抬眼望去,面前站着的正是玲珑,说话的却是一个秀丽的丫鬟,一双杏眼中满是挑衅。想来就是那翡翠吧!
却见春倪已经疾步上前,将林韵挡在身后,道:“翡翠姐姐!小姐一时兴起,没注意,还请玲珑姐姐恕罪!”!
“啪!”的一声,春倪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五条指印,人已经被打倒在地,“放肆!你这小小的贱婢!是主子没有教好吗?怎得如此没有规矩?主子问话,你却插嘴,玲珑岂是你叫的?”
说这话的却是玲珑,这一巴掌也自是她打的,林韵顿时气血上涌,遂急忙弯腰欲扶起地上的春倪。
“啪!”又是一个耳光,这一掌却是打在了林韵的脸上。想林韵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还是扇耳光,不由得怒火中烧,起身怒视着玲珑。
那玲珑许是这一年来,在慧亲王府深得夏凌希的宠爱,骄横不已,刚才在前厅又被林韵呛得无话可说,心中异常愤恨。自是前来找林韵寻事的,又怎会轻易放过林韵?现在见林韵对自己怒目而视,心中更是怨恨,手已抬起,欲对着林韵的脸再扇将下去。
林韵刚才只顾着春倪,没有注意,才会被玲珑抽了一巴掌。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女人,今天居然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甩了一个大耳刮子,心中本来就已经有了杀人的心,现在见她居然还打上瘾了,岂能让玲珑如愿,右手一抬,已经紧紧扣住了玲珑举起的手腕。
林扬、骄阳公主、夏凌希等一大群人,被翡翠的尖叫声引到花园中,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林扬心下大呼不好,急待上前劝林韵松开玲珑,却见林韵面上五条指印清晰可辨,整个人隐隐罩着一股杀气,硬生生地就收住了脚步。众人亦是觉得此时的林韵神圣不可侵犯,一时没有人上前阻止。
林韵早已感觉到了身边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但她的目光仍死死地盯住玲珑,那眼神似乎要将玲珑的脸烧出一个洞来。
“道歉!”林韵说道,声音低缓却不容抗拒。
“什么?”玲珑像是没有听懂一般,不敢相信地仰望着林韵。林韵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比一般女子要高出许多,现在这样如修罗转世一般地瞪着玲珑,顿时让玲珑觉得透不过气来。
林韵仍是低缓地说道:“道歉!我要你给春倪道歉!”
这话一出口,不只是玲珑,众人均吓了一跳。就连春倪和夏凌希都睁大了眼睛,犹不置信地看着林韵。
夏凌希一进园子,看见林韵脸上的指印,又见春倪倒在地上,便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兀自埋怨玲珑多事,却见林韵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还以为她又和一年前在慧亲王府一般恃宠而骄,只是想和玲珑一争高下,心下已经有了几分厌恶。却突然听见林韵要玲珑给春倪道歉,却不是给她自己,心里疑惑不已。
众人皆是满脸疑惑,却突闻“啪!”的一声,这一耳光却是林韵打的,自然是打在玲珑的脸上,人群里顿时有人惊呼起来。
“放肆!”
骄阳公主和夏凌希几乎是同时上前,开口对林韵喝道。夏凌希的手更是稳稳地托住了玲珑即将倒地的身子,玲珑的手腕却仍在林韵手中。
“放手!”
夏凌希再次大喝,另一只手已经本能的抬起,对着林韵的脸挥将过去。
“小心!”有人呼出声来。
“韵儿!”
“小姐!”
林扬和春倪疾呼着便飞身扑了上来。
岂料林韵已经松开了手,脚下快速一退,已经避开了夏凌希的这一巴掌。
开玩笑!她林韵今天已经挨过一巴掌了,岂能再被这些个破古人打?经过刚才玲珑的那一耳光,林韵现在全身的毛孔都是张开着的,整个人就像正在捕食的猎豹一般警觉。夏凌希的这一巴掌早已是她意料之中的,以为她林韵还是一年前那个可以让他随便一脚踢死的可怜人吗?
林韵感激地看了一眼扑至自己身边的林扬,在这里除了春倪,只怕就只有林扬是真心为自己担心了。遂弯腰扶起地上的春倪,看都不看夏凌希,便对春倪道:“你没事吧?”
不待春倪回答,林韵倏地将眼神又扫到玲珑脸上,“玲珑!你可听好了,今日这一巴掌是替春倪打还于你的。至于你打我的那一巴掌,便当是偿还我在慧亲王府时所欠你的。从此之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无瓜葛,我们两清了!林韵原就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之人,如若今后你还要无端生事,就莫怪林韵出手无情了。”
这番话说得是大义凛然、恩威并施、合情合理,只将那以往的恩怨情仇全部都掩去,烟消云散开来。
夏凌希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问道:“形同陌路、再无瓜葛?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骄阳公主听夏凌希这么说,还只道他是不甘心玲珑被打,便想圆了这个场,遂吩咐手下:“来人!将小姐拉下去,重责二十杖!”
“月华!不可啊!”但已见林扬已经对着骄阳公主跪了下去。
林韵不觉心头一酸,泪水便已经滑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哥哥当真是待自己情深义重,但他这般软弱无能,却又如何能保护得了自己?心下已经作出决定,手便伸出将林扬扶了起来。口中言道:“不必了!林韵自知今日罪孽深重,自愿带着春倪离开学士府,嫂嫂就不必用刑了,也免得脏了嫂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