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林韵会在此时提出这样的问题,皇后的眼睛已经看向了夏凌风。
夏凌风最先缓过神来,笑道:“韵儿怎地这么着急?刚拜了师兄就要走吗?竟连喜酒都不让我们喝一口吗?好歹三弟也唤朕一声皇兄啊!你入宫两个月,朕可是头一次见到你,一见面,你便要辞行,是何道理?”
林韵一愣,好像自己真的太心急了,确实有点过分。虽然林韵在宫里住了两个月了,但这夏凌风和皇后的确是才见到自己,这么就把主人家留下,只顾自己跑路,好像的确有些不合情理。
“好吧!”林韵笑笑,言道:“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就再住几日吧!”
当下皇后便吩咐太监御花园设宴,众人喜气洋洋,一路说笑着往御花园走去。
林韵在心中暗想:“萧遥,你可知道我给你解决了一个大情敌?从此以后,这夏凌希就只能做我的师兄了!”
这边林韵正自顾得意着,那边夏凌轩却是冷汗连连,幸亏自己没有在林韵面前露过武功,要不然,只怕自己也会莫名其妙地变成林韵的师兄,做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亲哥哥吧?
一干人等便在御花园喝酒庆祝,林韵虽然觉得萧遥不在,心中有些遗憾,但进入的确值得庆贺,亦是难得的气氛融洽,竟是比初次进宫赐宴御花园时,要开心了许多。
林韵的开心显然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看着满脸喜色、笑靥如花的林韵,夏凌风沉醉不已,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几分。
夏凌希虽然心中有些苦闷,但难得因为自己,让林韵如此开心,所以只黯然神伤了一会儿,便被林韵缠住喝酒,遂释开心怀,与林韵兴趣盎然地划起拳来,直把夏凌风和钱雪柔看得面面相觑。
夏凌轩今日的话很少,只不时地给林韵布菜,亦是乘林韵不注意时,将她杯中的酒水偷偷倒去,换上清茶。
林韵玩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竟没有发现杯中的酒水早已被掉包,仍喝的津津有味,心中还兀自感叹道:“这酒量还真是见长了,怎么喝了这些多,都没有醉?看来皇宫中的酒当真是珍贵无比,竟是喝不醉人的!”
第二日,林韵正因等夏凌希前来陪她练剑久久不见人影,兀自心烦不已,便在安宁殿中写字,夏凌轩却独自来了。
林韵便让夏凌轩坐下,自己仍是没有停笔,嘴里却问道:“师兄怎么没有来?”
夏凌轩初时听林韵提到师兄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见林韵看着自己的眼眸中似有一丝狡诈,便立刻会意了,笑着上前道:“你啊!真叫人没有办法,现在三弟只能当那个莫名其妙的师兄了!”
林韵也笑了,言道:“怎么能说是莫名其妙的师兄呢?我不计前嫌,没有和他计较,反而将他当哥哥一样看待,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难道做我师兄不好吗?要不然换做你怎么样?”
夏凌轩一听林韵的话,立刻打断道:“罢了!你们俩的事情我才不掺和呢!我才不要做那个劳什子的师兄呢!”
林韵“嘿嘿”地笑了起来,有些不怀好意,夏凌轩只得摇摇头,用手指刮了一下林韵的鼻梁。
夏凌轩一低头正看见林韵刚才题写的字,是一阙词,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夏凌轩念罢道:“韵儿的诗、词作得都是极好的,只是这字稍有点差强人意!”
林韵脸上一红,夏凌轩的话说得还是好听的,算是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什么差强人意?林韵的字自己可是最清楚,虽然比在二十一世纪时强了太多,但若要让夏凌轩这样的风流才子、书法名家来看,简直就如三岁小儿班门弄斧一般。这夏凌轩的字可不是一般的好,只怕这世上,只有萧遥这样的脱俗之人,方能与之一争高下。
夏凌轩仿佛没有看出林韵的尴尬,也不言语,只是伸出右手,从身后握住林韵的手,缓缓运笔,动作自然流畅,又将这阙词重新抄写了一遍。
林韵只觉得自己背后一暖,便被一个宽大、安定的怀抱包围。林韵的一只小手在夏凌轩的大手里早已汗湿,脑中一片混乱,只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夏凌轩握着她的手写的是什么,只是从余光中悄悄打量着夏凌轩,夏凌轩却似无事人一般,写得极是认真,目光只盯在纸上。
夏凌轩兀自写着,待写完一低头,才发现林韵满面通红,一副娇羞模样地偷窥自己,也不待细想,便抬手抚上林韵的额头,嘴里道:“韵儿可是病了吗?脸怎么红成这样?”
林韵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心里暗骂:“原来这夏凌轩也是个书呆子,自己的样子象生病吗?自己今日是怎么了?真是该死!”
想到这里,林韵的手已经握拳重重地捶在了头上。夏凌轩更是莫名其妙,一把抓住林韵的手,问道:“韵儿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吗就要打自己?”
林韵一时无语,在心中又把自己鄙视了千百遍,才慢慢恢复原状,人已经离开夏凌轩身边,兀自在圆桌旁坐下,端起茶碗,嘴里问道:“林轩原也是个才子,可否与我共奏一曲?”
夏凌轩看看林韵,不明白林韵为何突然想起要与自己共奏了,只道是林韵又一个突发奇想。他哪里知道这是林韵转移话题的惯用伎俩,便问道:“韵儿想要弹奏什么曲子?”
林韵不语,却缓步走到窗前的一个几旁,那几上正摆放着一把古筝。还不待夏凌轩发问,林韵已经抬手抚上了琴弦。
夏凌轩只闻得一阵忧伤、悦耳的曲调缓缓传入耳中,正是上元佳节他二人比试时,林韵所吹的那一曲《枉凝眉》,此时这曲子被林韵用古筝奏来,似乎多了一些婉转,少了一些哀怨。
夏凌轩略一沉思,便起身从墙上取下一只玉箫,放置唇边,缓缓吹起,竟与林韵的琴声相辅相成,丝丝相扣,那《枉凝眉》顿时间便更加显得清婉灵动、如歌如泣,催人泪下。
一曲奏罢!林韵犹自还沉浸在这悲凉的生离死别中,夏凌轩已经缓步走回林韵身边,兀自握住了林韵的手。
林韵一震,人已经站了起来,抬起头,有些迷惑地看着夏凌轩,脸上尚挂着两行清泪,竟与当日上元佳节吹奏完毕时的表情一般无二。
夏凌轩一时竟低着头看呆了,一只手已经抚上了林韵的面颊,嘴里喃喃念道:“韵儿?韵儿?”
林韵但见夏凌轩眼眸中的深情一览无遗,已有一丝狂乱蒙在了那抹清澈之上,夏凌轩的面颊越来越低,鼻尖已经触到了林韵的面颊。
林韵猛地惊醒,脱口问道:“林轩可知萧遥这几日忙得怎样了?我有些想他了!”身子已经重新落座在凳上。
夏凌轩忽听林韵提起萧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象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放开林韵,回到了桌边。
片刻之后,夏凌轩才苦苦笑道:“这才几日不见,韵儿就对萧遥这么念念不忘,如若萧遥有朝一日要上战场杀敌,韵儿岂是活不下去了?”眼眸之中已经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话让林韵倏地一下从凳上站了起来,急匆匆地问道:“林轩?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难道是皇上要派萧遥上战场吗?”
夏凌轩怔了怔,便笑着上前将林韵按下,自己也在桌旁坐下,道:“韵儿的小脑袋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只是说说而已,看把你就急成了这样!”
林韵的心这时才落回肚里,刚喝了一口茶,却听夏凌轩叹了口气,又道:“萧遥是不会上战场的,但恐怕三弟会去!”
“师兄么?”林韵又是一惊,忙问道:“不是说那晨国皇帝已经派人前来道歉了吗?怎地还要打仗?”
夏凌轩顿了顿,深深地凝视着林韵,问道:“韵儿可还记得你那日去御书房寻皇兄时,我与萧遥对你说的话吗?”
林韵点点头,夏凌轩又道:“那时我曾以为不出几日便会水落石出,岂料这一等竟是将近两个月。当日皇兄派钱强去巡防,韵儿便说过此人不可靠,不料韵儿竟是一语成箴。那钱强岂止是不可靠,简直就是混蛋一个!他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潼关驻守,不出半月便与晨国的大军相遇,恶战了一场。钱强原也有些真本事,只是此次未加设防,意外遇见敌人,竟是大败而归!原本他速速禀报事情倒也罢了,岂料这厮甚是可恶,因怕皇兄怪罪,居然隐瞒不报,待皇兄派出的探子将消息密报回来已是今日了。皇兄当即大怒,急招三弟、萧将军和萧遥入宫议事,现下正在讨论退兵之计,看这情形,三弟这个常胜大将军只怕要率兵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