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恋姬和李旦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门豁地从外推开，黄意啸火一般地冲了进来，隔了段距离正视着李旦一会后，态度缓和了下来，“明早启程回国。”
“陛下身子很虚，需要休息。皇上不必如此急迫。”李旦皱眉。
“路上也可休息。”他上前就欲抓她的肩膀。刘习一个箭步挡在他们之间，手紧紧按住腰间的剑柄。
眼看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千恋姬站了起来，淡淡地道：“孤也同意明早启程！”也不理他们，径直转过身。
黄意啸眯眼瞪了刘习一番，甩开披风，沉声道：“李军医。”
话刚落，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门外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挪了进来：“臣……臣在……”
“这李军医莫非是来为孤诊治的？”千恋姬侧过身，面纱遮住她的五官，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眸清澈中有波浪涟漪。“李军医，你这般躬着身子怎么能给孤把脉？”
“臣、臣、臣……”如此结结巴巴吐出好几个“臣”后方才挤出了后面几个字，“能、能……把脉……”头垂得低得不能再低。
“李军医这般怕孤么？呵呵——”面纱下摆飘了几个轻微的来回，“罢，你退下吧。孤不需要看医。孤现在想好好休息，”看着屋中的其他人，“你们也先出去吧。”
那李军医如获大释，迫切地抬头询问黄意啸的意思，但他的两只眼睛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乱移半分，目光可以用笔直僵硬来形容。
“出去！”黄意啸负手思量着什么，不温不暖地从牙齿里挤出这两个字，皱了会眉头后瞟向侧对面的两人，“你们也退下。”
刘习咬牙驻停原地，李旦则捋须摇头叹息。终于在长久的对峙中李旦拉过刘习的衣袖，将他拉了出去。
门被关上。
屋内只有微乎其微的呼吸声。
“恋姬……黄钦国的御医一定会治好你的。”
千恋姬看着自己的手指笑了笑，又摇摇头：“万一治不好呢？”
“……”
“那时我只求你能让我回国，”仰首看他，“我可以承诺黄钦国和千与国永远都是从属的关系，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兵进驻。”
“……”
“我已经没了这副倾城的容貌。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投入。我的提议你真该考虑。”
黄意啸负在背后的十指捏紧了又松，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你的提议是不错。但是……承诺这种东西我并不是很信。将你放在身边倒是更有保障。”
“哈哈——”千恋姬媚眼如丝。
“你休息吧。这可是在这大漠最后的一个晚上了。还有你床下的那个不落城的太医已经不在了，你可以安心地睡。”
“多谢。”
黄意啸凝视了好久，语气柔了下来：“你我何必……不知那李丞相可有对你说了什么。原来的我们并不是如此生分的。”
面纱下传来一声如丝般的叹息，可谓声声扣入心脉，如此地近又好似如此地远，连心都揪得疼，“从前已逝……”
黄意啸伸出手臂，却在半空停顿蜷缩，最后又负在背后，转身，“我有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柜子里有衣服。”最后一个字说完时也是他的最后一只脚跨出之时。
“又留下我一个人面对黑暗。”千恋姬别过脸，悲恸地抿了双唇，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瞬间有点懵了，里面竟是她以前穿过的几套丝绸衣服。
是谁有心带了过来……李丞相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