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宫中礼法,黛玉并不懂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愣愣的看着胤祥。
胤祥却笑了,黛玉这般双目茫然、眉头微蹙、小嘴微张的小模样甚是可爱,不像平时淡然的她,真是别具一番风味,胤祥忍不住伸手在她的小鼻子上一刮:“小丫头,啥了吗?”
黛玉小声问道:“我是不是该跪下接皇上口谕?”
“原来你是在想这个。”胤祥扑哧一声乐了。
“不许笑!”黛玉脸上带着可爱的粉色,娇嗔着,胤祥忍住笑摆手道:“好,好,不笑,不笑。”手握成拳,放在嘴前咳了两声,这才真正不笑,拉着黛玉的手道:“若有外人在的时候,自然该跪听圣喻的,但眼下只你我二人,便不需要了。”
黛玉小脑袋轻轻点了两下,心中涌起了一股甜蜜。
胤祥说道:“你打算捐献五百万两的事情我同皇上说了,皇上龙心大悦,说要召见你,明日早朝过后,便招你入宫。”
“见皇上?”黛玉一惊,“可……我对宫中礼仪并不熟悉,万一冲撞圣驾,那可如何是好?”
胤祥笑道:“不怕,等下我让乌兰嬷嬷教你便是,不过是些请安行礼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的黛儿那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我的黛儿”四字让黛玉的脸上又是一红,微微抬头,触碰到胤祥热烈的目光,心中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升起,慢慢浮现上来,胤祥碰触到黛玉的目光,心下也觉得异样,那深深的一眼,仿佛洞穿了千年。
良久,黛玉才回过了神,忙转回了目光,脸上更添红色,胤祥也是如此,他轻咳一声:“乌兰嬷嬷已经在翠竹园等你了,你且去吧,今儿早点休息,明日怕要早起的。”
“是。”黛玉应了一声。
翠竹苑中,乌兰嬷嬷见到黛玉,心下略略惊讶,拉着黛玉的手细细端详:“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美人儿。”
黛玉羞涩的道:“嬷嬷过奖了。”
乌兰嬷嬷拍了拍黛玉小手:“哪里是过奖,几十年前我见到过你的母亲,那真是个天仙下凡的人物,今日见了你,竟比你母亲还要美貌十分呢!”
黛玉有点惊讶:“嬷嬷见过我的母亲吗?”乌兰嬷嬷微笑着道:“自然是见过的,我以前是伺候敏妃娘娘的,也就是王爷的母亲,敏妃娘娘在入宫之前跟你母亲亲如姐妹,敏妃娘娘入宫之后,也常常召见你母亲进宫说话,因此我是认得的。”
黛玉轻轻点头:“原来这样。”低着头,心中想着母亲和敏妃。
“如此说来,你跟王爷倒有些缘分。”乌兰嬷嬷突然一笑,黛玉顿时脸红起来,雪雁这样讲、面前这位嬷嬷也是这样讲,虽然她心中隐隐对胤祥有些感觉,但这样的事情宣之于口,总让她害臊。
乌兰嬷嬷自然明白她的小女儿心思,呵呵一笑:“好啦好啦,嬷嬷不说啦,时候不早,我先教你些简单的宫中礼节,然后让你早点休息。”顿了一顿,又是一笑,“王爷可是特地吩咐过的,你身子不好,教你不能像教寻常格格那般,况且你聪敏机智,必是一学就会的。”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再说其他话,就开始对黛玉讲解宫中礼节,如何行礼、如何请安等等。
次日清晨,黛玉早早起床,刚睁开眼睛,就见到朦朦胧胧的,紫鹃和雪雁正在桌前看着什么,她手撑着床板,微微仰起身子,紫鹃马上就察觉了,急忙忙过去,和雪雁两人服侍黛玉起床。
黛玉见两人脸上有些兴奋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这样高兴?”
雪雁说道:“刚才王爷派人送了一件好看的衣裳来呢,我拿给姑娘看。”说着,也不管其他的了,就过去桌上拿了一套衣裳过来,又叫两个小丫头过来,将衣服展开来给黛玉看,原来是一件旗装,玫红为底,金银丝线绣着零零散散的小朵梅花,袖口、领口处均以金色丝线镶边,略窄的袖子上用暗纹绣了祥云图案,下配裙子上一枝蜿蜒而上的梅花,枝干苍劲、梅花娇艳。
紫鹃和雪雁看着都觉黛玉穿上定是好看,便要黛玉马上穿上试试,黛玉也知道今儿早上胤祥送来这旗装必定是要她入宫穿戴的,便点了点头,任由紫鹃和雪雁服侍着,穿上衣服,她鲜少穿这样鲜亮的衣裳,今日一换上,对镜一照,玫红色衬托得黛玉的脸蛋显得越发精致,身形小巧玲珑,在脸上略施粉黛,梳上满族的把子头,插上几朵珠花,人比花娇,灿烂夺目,仿佛那清晨的阳光都没了色彩。
“姑娘好美!”雪雁看着缕缕阳光下的黛玉,简直呆了,只痴痴的看着她,紫鹃又拿来花盘底的鞋子,黛玉虽是汉女,但在贾府多年,他们家中一直比着满族贵戚的生活方式,因此黛玉对这样的花盘底鞋并不陌生。
踩上寸子,黛玉起身轻轻往前走了两步,体态婀娜,鬓后的小巧金凤步摇慢悠悠的随着步伐晃动着,让紫鹃和雪雁的目光都不能离开她半分。
袅袅娜娜的出了翠竹苑,胤祥已经候在外面了,他一身石青色的亲王补子,双肩、胸前、背后都以金线绣出五爪行龙,黑色的靴子上也用暗纹描绘着行龙图腾,这朝服一穿,胤祥的身姿越发挺拔俊朗,阳光下嘴角含笑的看着黛玉,黛玉对他浅浅一笑。
胤祥只觉眼睛陡然一亮,面前的佳人穿着玫红色的满族旗装,没有满族姑娘的姑奶奶气势,却另有一番江南小女儿的风情,浅笑嫣然,浑似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上面滴撒着晶莹露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黛玉轻移莲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十三哥哥安好。”
她的这一声低唤让胤祥回了神,虚扶了一下黛玉:“你这一身旗装很好看。”
“还要多谢十三哥哥。”黛玉展颜一笑,眼神中有淡淡的喜色。
一路向王府门口行去,胤祥说道:“等下我必须先上朝,你便在我平时休息的朝房里等着,下了朝,我便带你去见皇上。”
黛玉点了点头,脸色很郑重,又带了点惊慌,胤祥轻轻一笑,道:“放心,皇上对你赞赏有加,绝不会为难的。”
黛玉嗯了一声,只是心中还有些忐忑,胤祥靠近了她一些,轻声抚慰着。
众人眼中,两人男的俊朗非凡、女的美貌绝伦,两人笑言相对,委实是一对璧人。
坐上马车,秦顺儿嫁着马车,不一会儿就进了玄武门,胤祥扶着黛玉下了马车。
黛玉不敢抬头,只看着自己脚尖,由胤祥牵着小手往前走着,胤祥见她战战兢兢的小模样,心中怜念大盛,在她的小手背轻拍两下,低声道:“没事,有我在呢!”
黛玉心下稍安,心中对这紫禁城起了一点好奇心,微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砖红墙、雕梁画栋,宫中果然与别处不同,每处柱子都雕刻着龙凤图案,气势恢宏,巍然耸立,处处透露出皇家威仪,压迫得人不得不低头俯身。
过了两道门,已经能够陆陆续续见到不少大臣站在哪儿,见到胤祥都过来拜见,胤祥微微皱眉,将黛玉往身后一拉,对那些大臣说道:“不必多礼,本王有事,不陪诸位了。”拉了黛玉就往一边走去,留下那些大臣面面相觑,怡亲王虽然身居高位,可比起其他王爷还算平易近人的,往日里总要和他们寒暄几句,今日是怎么了?他后面的那女子似乎模样很不错,只是为何带进宫来?满腹疑问,却也不敢胡言乱语的讨论。
胤祥带着黛玉绕了几个弯儿,来到一座两进两出的小宫殿门口,守门太监忙打千施礼,然后开门。
胤祥携着黛玉的手就要进入,就听远远的有人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着:“父王、父王……”
黛玉脸色顿时一变,心中仿佛什么东西碎了,父王?他有孩子吗?他不是没有娶过福晋吗?苦苦一笑,是自己傻了,他是怡亲王,没有福晋并不代表以前就没有过侍妾呀,有个孩子被养在宫中,也不足为奇,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好痛呀!眼中有泪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落下了。
胤祥听到那呼声,转过了头,一个少年远远的来了,这人长得剑眉星目、潇洒倜傥中带了一丝不羁,身量甚长,腰中一条明黄色的带子,对着胤祥行了一礼,眼珠儿一转,就转到了黛玉身上:“这位姑娘真漂亮。”闪亮的眸子紧盯着黛玉不放。
这让胤祥心头来了气,一巴掌拍在那少年额头上:“你小子现在不应该在南书房吗?怎么跑我这儿来了,讨打,是不是?”说这话,身子略略一侧,将黛玉挡在了身后。
那少年将胤祥的举止都瞧在眼中,嘻嘻一笑,脑袋往左边一声,哀叹一声:“原来父王是有美人相伴,怪不得不要我了,唉,我是个没人疼的。”说着还抽了几下鼻子,像是要哭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