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想着黛玉聪明有余,心机不足,将来若两女共侍一夫,宝钗定能拿捏得住黛玉,更何况……王夫人一声冷笑,心中想着黛玉本就体弱多病,成亲不久病逝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是答应了?”贾母问道。
王夫人忙道:“全凭老太太做主。”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而笑,一派和睦景象,却不知她们的心思全是妄想。
晚间,黛玉正在屋里休息,原本去寻园中姐妹聊天的晴雯这时候怒气冲冲的进来,紫鹃笑着说道:“你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
“并不是惹到我,只是那些园子里的小丫头们的话太气人了。”晴雯的脸气得通红。
黛玉问道:“她们说什么了?”
晴雯说道:“我一路走去,就听园子里的小丫头们说什么姑娘……姑娘和宝二爷余情未了,宝二爷一听到姑娘来,便来了潇湘馆,姑娘也愿意和宝二爷再续前缘。”
她说一句,黛玉的脸色就难看了一分,直到后面,黛玉的小脸已经气得苍白,紫鹃拍着黛玉的胸口,说道:“姑娘,那起子人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哪。”
“便是说者无心,那听者岂会无意?”黛玉泪眼朦胧,抽着鼻子哽咽着,“况且这园子里的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了?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便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紫鹃早就想到这些了,她自幼跟着贾母,虽然贾母表面上慈祥温和,但能在这风云诡谲的贾府始终坐在宝塔顶上的位子不倒,这足以说明了她的心机,这件事情必定是她所为,而她的心思,紫鹃也猜到了个八八九九,却不便对黛玉说,不过黛玉聪慧过人,哪能猜不透这一点?
“姑娘别急!”紫绫从外头进来,一面走来一面说道,“紫绡已经去查这件事情了,会解决的。”
黛玉默然点头,也没有言语,只是坐着落泪。
这时候窗户处传来咔的一声,紫绫道:“紫绡姐姐这么快吗?”众人都向窗户口看去,近来那人却比紫绡高出一个头,身材挺拔,行动敏捷,是个男子。
黛玉啊的一声叫,那人已经将脸上蒙着的黑布扯了下来,却是胤祥。
黛玉惊喜交集,她原以为这段时间要跟他分别好久了,没想到今晚就再次相见,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一时之间愣怔在那儿,只是呆呆的看着胤祥。
“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就不认识我了?”胤祥跳下窗户,来到黛玉身边,刚说笑了一句,却见黛玉眼圈红红的,眉头马上拧起来了,“你怎么了?”目光射向紫绫,厉声喝问:“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怎么就落泪了?”
紫绫扑通一下就对着胤祥跪了下来,黛玉还未见过胤祥这般威仪,连忙过去扶紫绫,道:“这事与你无关的,你起来。”
紫绫却偷眼看胤祥,并不敢马上起身。
“十三哥哥!”黛玉略带抱怨的喊了一声,胤祥原本还紧绷着的脸瞬间便柔和了一些,摇了摇头,轻叹道:“你这个丫头呀!”转过头对紫绫道:“罢了,你且起来,把事情都与我说了。”
紫绫这才起身,小心的再次瞧了瞧胤祥的脸色,用较为温和的语言将宝玉前来之事以及之后的谣言四起对胤祥说了。
饶是紫绫说得非常小心,也让胤祥大怒,啪的一拍桌子,喝道:“混账!混账!”
“王爷息怒!”紫绫忙又跪下了。
黛玉柔声细语道:“算了,你既然知道他们混账,又何必跟他们生气了?为了这些混账气坏了怡亲王金贵的身子,那多划不来呀!”她说着抿嘴一笑。
胤祥虽在盛怒之下,听了黛玉的话也不禁嘴角抿了抿,伸手捏了捏黛玉的小脸,“你这张小嘴越来越会说话了,是谁教的?”
黛玉一笑:“我前些日子都是同你在一起的,你自己说说,是谁教的。”
胤祥笑道:“跟淑雅那鬼丫头在一起,连你也变得那么贫嘴起来了。”他心情一好,便让紫绫起了身,“罢了罢了,这次有你们姑娘帮你们说话,爷就不怪你们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饶不得你们!”
紫绫暗地抹了一把汗,应了个是。
黛玉说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二哥哥要来闹,那些人要乱说话,紫绫她们又能怎么样。”
“什么二哥哥?”胤祥听到这样亲密的称呼,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头,“那样的人根本就不该放他进来,往后那小子若是来,马上丢了出去!”想了想,又道,“还有,不许你再叫他二哥哥,你叫我十三哥哥,却叫他二哥哥,难道他还在我之上?”
胤祥此刻吃醋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方才王爷的乞丐,黛玉微微一笑,“我这么叫惯了,再说在院子里总是要见面的,不这么叫,难道唤他名字不成?”
“那更不行!”胤祥忙说道,转念一笑,嘴边扬起一丝笑容,“这样吧,你叫他什么我不管,你往后就叫我胤祥。”
黛玉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胤祥道:“不许不叫,快,叫一声听听。”
黛玉菱唇轻启,一声胤祥轻轻出口,柔柔软软,听在胤祥耳中宛如天籁,喜得他一把就将黛玉拥在怀中,黛玉羞红了脸,小声道:“她们还在呢!”
胤祥笑道:“她们,这儿哪来的她们?”
果然,黛玉随意的一看,紫鹃等人早就退了出去,胤祥笑着道:“我肯让你留在身边的人那都是极会看人眼色的,哪会这样不识相?”
“你一来便敢人走,往后不许你来了。”黛玉娇嗔道。
“你便舍得吗?”胤祥一双星星般明亮的眸子直视着黛玉那双眉目。
黛玉心潮涌动,淡淡柔柔的月光下,胤祥的眸子似比月光还要明亮,直射入黛玉的心中,黛玉的心沉溺其中,只觉得浑身没力,也不会遮掩了,轻轻说道:“我自然是不舍得,我……我愿意见到你……”一句话说完脸红了大半,胤祥却笑了,笑得那样动容,轻轻一个吻印在黛玉的脸上,好一会儿才放开了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就听外面脚步声响,胤祥学武之人,耳聪目明,道:“是紫绡回来了,我们且听她怎么说。”
紫绡敲了敲门,得到胤祥首肯之后进了屋,向两人请了安之后回道:“府中谣言之时是贾政之妻所为,其中也有贾老太君的意思,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她向来不多说话,说完这几句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胤祥的才智过人,一听这其中有贾母的意思,马上便猜知到贾母是想撮合黛玉和宝玉,这比王夫人她们耍阴谋诡计坑骗黛玉还要让胤祥觉得愤怒,顿时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们倒是好算计,娶了黛玉,那宝玉便成了郡马爷,黛玉名下的林家财产也成了他们贾家的了,至于贾母,更是能将借着宝玉与黛玉将王氏踩在脚底,哼,那贾老太君果然年老成精,打得精明算盘。
“依我看,将她们两个都毒哑了,看她们还怎么乱说话!”紫绫这时候进来了,小嘴一撇说道。
“好呀好呀!”跟在紫绫身后进来的雪雁拍着手笑道,这些年来潇湘馆中明里暗里的被王夫人克扣每月例钱,黛玉虽并不知道,但雪雁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暗中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这时候就希望胤祥能好好教训一下王氏。
黛玉却犹豫了,她心肠软,那王夫人倒也罢了,贾母终究是她的外祖母,虽然近几次的事情让她伤透了心,但从前待自己确实好的,吃穿用度方面,三春反而靠后,只后来金玉良缘定下之后,方才不同,这时候若要她来鼓动胤祥整治贾母,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只能低头不语。
胤祥知道黛玉心思,况且他并无马上整治贾府之意,便对紫绡说道:“不必对贾老太君下手,你且去警告一下王氏。”紫绡应了一声,摸了摸腰间匕首,又出去了。
“你还真是可恶!”黛玉突然说道,胤祥眉毛一挑:“哦?此话何解?”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玩味,似是很期待她之后的话。
黛玉说道:“你明知道这件事里头外祖母的意思还多着些,却偏偏不去警告外祖母,而是警告二舅母,是想着让二舅母平息这件事情,然后跳起外祖母与二舅母之间的嫌隙,是不是?”
“我就有这么坏?”胤祥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就那么坏,你当我傻吗?”黛玉撅了撅嘴,不过并没有不快的神色来,胤祥笑道:“我便是要贾府内部乱成一团,这样才不会来妨碍我们呀!”
黛玉脸上微微一红,羞涩的去推胤祥道:“我不同你说了,你快回去吧,小心等下被人看见了,可要污了你怡亲王的名声了。”
胤祥笑道:“我才不怕。”
黛玉微笑道:“你脸皮厚,自然不怕,我可不成,你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