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沉着脸,半晌不语,赵姨娘等人低头站着,不敢发声,忽地,胤祥朝着贾环招了招手,贾环小心翼翼的移步过去,胤祥好笑地道:“我又不是老虎,还吃了你不成?”
见胤祥和蔼可亲,没有王爷架子,贾环放松了,抬起头来,胤祥仔细的看了看他,点头道:“倒像个男子汉的样子,不像你那混账的哥哥贾宝玉,一身脂粉气,看着便让人讨厌。”
黛玉心中好笑,这人,每每逮到机会便要损宝玉一番。
“五阿哥弘昼的伴读上个月回乡去了,上次悄悄对我说,想找个有趣点儿的伴读,不要木头人,我看你倒很不错,只不知你愿是不愿?”胤祥含笑看着贾环。
贾环惊喜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愣在那儿,也不知该如何了,探春忙拉着他跪下谢恩,赵姨娘也爬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胤祥摆了摆手:“只是此事还需皇上下旨,你且在家等着,过两人会有人来的。”贾环应了一声。
赵姨娘母子三人欢喜不尽,黛玉也为他们欢喜,毕竟他们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这个恩她会永远记得的。
正在屋内的气氛有所缓和的时候,外面小厮报道:“王夫人与宝姑娘来了。”胤祥原本微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王夫人与宝钗一前一后入了潇湘馆,跪下给胤祥请安,胤祥也不叫起,哼了一声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知道本王现在来了,怎么?难不成本王来了便是你们两个过来?你们的老太君呢?怎么不来?还是不敢让她来?”
王夫人忙道:“王爷恕罪,老太太最近感染了风寒,不能出来。”
“是吗?也罢。”胤祥轻轻敲击着桌面,“今日之事你们有什么解释?”
王夫人连忙磕头:“王爷恕罪,这件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暂时还没有结果,一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的。”
“查?怎么查?”胤祥冷冷一笑,“自己查自己,有什么可查的?本王已经听紫绡说了,那湖边湖里颇多疑点,你们倒说说看,为什么堂堂贾府,在要迎接元贵妃省亲之前,竟会不将湖中的水草除去,况且便没有元贵妃省亲,也该日日清除的,难道不是吗?”
王夫人忙回道:“想事下人们偷懒,我已经派人去抓他们来了,等下请王爷发落。”
胤祥鄙夷的看了王夫人一眼:“这倒不用了,只是本王刚才命人去仔细查探了一番,有一点很奇怪,为何偏偏这处湖下有水草,别的湖下都没有?还有,那沁芳桥下的湖里水草根都没有,倒像是被人移植过来的,本王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无端端的去移植水草呢?你们给我一个解释吧。”
有条不紊的一段话让王夫人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她来的时候只想将罪过全部推到那些下人身上,任由怡亲王责罚那些下人便是,真没想到,怡亲王来府中不过一时半会儿的,竟会查得那么仔细。
胤祥居高临下,目光如炬的盯着王夫人,半晌不见她答话,冷笑一声:“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自然不是!”王夫人忙磕头,“园子里的每个湖泊管理之人都不是同一个的,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有的湖中有水草,有的没有,至于湖中水草没根,应是那些婆子犯懒的缘故。”
“哼,王夫人,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能将这件事情说得如此滴水不漏。”胤祥瞥了王夫人一眼。
“二太太、二太太……”忽地,一人在潇湘馆门口大声喧哗起来,胤祥皱眉喝道:“什么人?”
王夫人忙回道:“是我的陪房婆子,方才我让她去查办此事的,想必是有些眉目了,还请王爷招她一见。”
“好,我便看看她能查出什么事情来。”胤祥这边一点头,便有小厮出去带了人进来,正是周瑞家的,她脸上一片惶恐,似乎十分害怕,但细看眼神,却有一种大事办妥的轻松。
“拜见王爷。”周瑞家的伏地了身子,她平日里作威作福,便是府中小姐也不放在眼中,但在见了胤祥之后,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主子威严、皇家风范,不由自主的便不敢抬起头来。
“唔!”胤祥端起茶碗,轻轻撇着悬浮茶水上的茶叶,也不看他,很随意的道,“你们家主子说你去查这件事情了,你便同我说说吧。”
周瑞家的道:“是,王爷,奴婢查清楚了,打扫那一带的是白妈妈,奴婢刚才找她问话了,她自己承认了,她昨儿个晚上多喝了几口酒,早上起不来,犯了懒,因而没有将池子整理干净。”
“你的口供倒和你的主子一样?”胤祥依旧看着茶碗,语带讥讽的说了一句,周瑞家的埋着头,并不借口。
“那白妈妈呢?”胤祥问道,“怎么不将她一块儿带上来。”
“王爷恕罪。”周瑞家的磕了一个头,“白妈妈自知罪孽,竟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撞在了墙上,已经毙命。”
“自知罪孽?”胤祥一声冷笑,“她就打量着我必定会处死她的?淑雅无事,难道我会如此残暴,便这样要了她这条老命?甚至祸及她的家人吗?你倒说说看,她凭什么这样认为?”
周瑞家的张口结舌:“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想来……想来是她一时糊涂……”
“你说她是自尽而死,除你之外还有谁瞧见了?”黛玉忍不住问道,她虽不知情况到底如何,但听胤祥这样,猜也能猜到必定和王夫人脱不了关系,她也没有非要追究不可,但现在闹出性命来了,她便不能坐视不理。
周瑞家的说道:“丫头们都看见啦。”言下竟还有丝得意。
胤祥道:“既然都看见了,怎么没人去拉?难不成你们都想看着她死?”
周瑞家的忙道:“不,我们拉过的,她太用力了。”
“你的解释倒很周详。”胤祥冷笑着看看她,又看了看王夫人,“看来我是没有法子再问下去了,反正淑雅没事,这件事情倒是不用深究。”
王夫人和宝钗同时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次目的没有达到,但总算没有赔了夫人再折兵。
“那白妈妈的主子是谁?”胤祥突然转头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忙答道:“是我房里的。”
“奴才犯错,主子也有责任,是不是?”胤祥微笑着看着王夫人,那笑容让王夫人觉得心惊胆战,也不等王夫人狡辩,胤祥继续说道:“既然管教不严,那便该受点教训,来人哪。”
胤祥突然大声一喝,外面立即走进来几个侍卫,都是胤祥带来的,胤祥指了指王夫人道:“带出去,打四十鞭子。”两名侍卫声音响亮的应了一声,立刻抓了王夫人出去,接着就听到皮鞭抽打的声音,伴随着王夫人高声哭喊。
胤祥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又转头看向了宝钗,宝钗顿时心惊胆战,脸色煞白。
“你不是一直待在你姨娘身边吗?怎么不知劝这些?”胤祥说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也打四十鞭子吧。”宝钗连忙磕头求饶,浑没了平时端庄贤淑的样儿,侍卫们这样的情景见得多了,一点儿都没当回事,强行拽了宝钗出去。
胤祥又吩咐道:“叫贾府的主子们都去看看,以后再管教不好奴才可就不知是这个下场了!”
他这样一声吩咐,可让王夫人和宝钗二人既受了皮肉之苦,又丢足了脸面,屋子里的人都拍手称好,那样恶毒的人早该惩戒一番了。
听着外面的哭喊声,皮鞭抽打声,黛玉纵然心知她们是罪有应得,也难免心下不忍,原本被胤祥拽在手心中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捏紧。
胤祥心知黛玉心肠极软,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怕什么?恶人受罪难道是不应该的吗?”
“你这样的情景看得多了,自然不在意了。”黛玉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可是第一次才见到这种场面呢。
胤祥笑了笑:“瞧你说的,好像我经常责罚奴才似的,我便这样爱摆主子威风?”
黛玉笑笑不语,一会儿功夫,外面皮鞭声音没有了,两个血淋淋的人被拖了进来,王夫人和宝钗两人脸上都是冷汗,腰部以下一片鲜红了,这几日天热,两人都穿着浅色的衣裳,这一下鲜血沁出来越发的显眼了。
王夫人与宝钗两人原先在人前都是端着拿着的贵人样子,现在像死狗一样的被拖进来踢到在胤祥跟前,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还不快谢恩?”一个侍卫重重的在王夫人已经受了重伤的臀上踢了一脚,王夫人顿时嗷嗷直叫,趴在地上叫道:“谢王爷恩典,谢王爷恩典。”
宝钗还算机灵,也忙跟着王夫人磕头,这便是皇家规矩,或者说这便是权势的威力,挨打的人反而要向打人的谢恩,宝钗有些怕了,但内心深处却只有更加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