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很抱歉地说道:“在家乡的时候,我爬再高的山也不会感觉到恐惧,可是刚才看到那么多车辆,一下子就害怕了。”
“见的次数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不会再感到害怕。”江子夕宽慰道。
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他们三个走进一家西餐店。江子夕点了几样东西,然后让林芝点,林芝一下子头都大了,她说道:“那我就跟学姐一样吧。”
徐浩对服务员说道:“给这位小姐来上一盘牛排,再要冰冻的橙汁,还有把你们这儿的海鲜每样来一点,让这位小姐尝尝。”接着徐浩又点了自己的饭菜。
林芝很感动的同时,也感觉很尴尬。感动在于徐浩帮自己解了围,尴尬则在于徐浩居然当着江子夕的面这样对自己不是让别人误会吗?
江子夕在饭菜端上来以后,又要了一杯威士忌,一仰头全把它喝干了。林芝一下子愣在那里,徐浩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
江子夕白白的脸显着粉红,很漂亮,给这日渐降临的夜幕增添了魅惑。她吐气如兰,醉醺醺地说道:“徐浩,你好狠的心,居然要这样对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说着就开始哭起来。
林芝想上前劝慰她,徐浩一把拉住她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可是学姐呢?”林芝不知怎地忽然有些气愤地问道。
徐浩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她仍旧翘着她那红红的嘴巴,显着一种倔强。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先送你,再送她。”
回去的路上,江子夕一直在叫着徐浩的名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没一会儿就吐了出来。徐浩从反光镜里看到林芝正在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着秽物,他说道:“林芝,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说的都是谎话。”
林芝不知道该相信谁,心疼地看着怀里的人,冥冥之中感觉江子夕是一个很苦的人。林芝说道:“徐老师,我觉得学姐挺苦的,你应该好好地待她。”
徐浩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地握着方向盘,手被上青青的血管很明显。
把她送到学校,徐浩载着江子夕忽然不知道该把她带到哪里,之前只知道她回来了,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到底住在哪里。漫无目的地在这灯火通明的城市里转了一圈,徐浩驱车向自己的住处驶去。
“浩,浩,徐浩,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不能……不能……”江子夕的嘴里一直在喊着徐浩的名字,时而哭时而笑。
徐浩把她放在那间林芝曾经睡过的卧室里,正想离开,江子夕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好像做了一场噩梦般叫道:“浩,不要离开我!”
徐浩想推开她,但看到那张自己曾经依恋过的面庞,仿佛回到了过去,曾经的日子是那么美好,美好得那么不真实。
在徐浩的怀里,江子夕像一个小猫一样,渐渐地安静下来,向他怀里蜷曲着,渴望着温暖。她还是没有变,一有伤心的事情,就攀住他,好像攀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里有一种怜悯的情愫似乎正在占上上风,徐浩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她狠狠地推开,然后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卧室立刻陷入了黑暗,只有外面饭店的灯光透过窗帘,泛着淡淡的黄色。江子夕的眼睛慢慢地睁开,她现在安静了许多,可以听到泪水打在枕头上的声音。她向房子里看了一圈,嘴角慢慢地上扬,吸溜吸溜了鼻子,用手背将眼睛擦干,笑着自语道:“还好,一切都没有变,浩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早晨,一切都泛着朦胧,江子夕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点不敢相信,她用手掐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梦,她跳起来,兴奋得要哭了。多少次在梦里,她回到了这里,可是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是一场空,那时的自己是那么伤心。现在真的实现了,她又感觉像一场梦。人真是矛盾的动物,她暗暗地笑自己,悄悄地来到门前,将脑袋放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好像多年以前,她偷偷地听徐浩的动静。可是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她颓废地整了整头发,从房间里走出来,却没有徐浩的身影。
忽然看到桌上有张字条,她飞快地跳过去,上面写着:“我去上班了,你收拾一下,赶快离开,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好自为之。”看完字条,江子夕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心里明明有我,却不承认?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江子夕喃喃地自语道。
早晨的校园,安静而祥和,安一洛站在二楼,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学生们好像早晨的潮汐向着教学楼涌来,她忽然想到“填鸭”这个词语,是啊,学生就像鸭子。等到上课的时候就像开了饭的的鸭子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走去,等到课上完了,又像喂饱的鸭子一样大摇大摆的向饭堂走去。她在人群里寻找她想见的人,但是却没有看到。
她现在极其地矛盾,是,她很喜欢徐浩,但心里明白就算没有林芝,还有江子夕,她这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徐浩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哪还会把她放在眼里。这又何苦,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而伤心流泪。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大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为什么爱情让一个人那么疯癫,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她多想不去那么恶劣地对待林芝,那可是她见过的最真诚的朋友,也是最脆弱的,她需要帮助,每次有什么的事情都要让她出谋划策,她是那么信任自己,可是自己却……她恨急了自己,可是又控制不住地想发作,人真是一个贱贱的动物。
车站里的人熙熙攘攘,人们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有一个学生摸样的女孩坐在候车室里的椅子上,向着门口张望着,显得很着急,没有人知道她在等什么,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慢慢地舒展了,望着匆匆过来的人,嘴角挂上了笑容。
“等急了吧?”男孩递给她一瓶可乐问道。
女孩笑道:“没有。”
男孩坐在她的身旁说道:“咱们的火车还有一个小时,你要想上个厕所什么的,在那边。”说着,男孩向一个方向指了指。
女孩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还不想。对了,你们学校离车站远不远,漂不漂亮?”
“看了你就知道了,”男孩说道,“明天早晨到了,会给你一个惊喜。”
女孩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翘起嘴巴说道:“陆彬哥,你就告诉我吧,我现在都好奇得要死了。”
要是其他的事情,他肯定会说的,但是这件事情,他一定要保密到底,要是说的话就没意思了。他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林芝故作不高兴地说道:“小气鬼。”
过了一会儿,陆彬见她还是不理自己,笑道:“好了好了,除了这件事情,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林芝望着其他的地方,看也没有看他。
陆彬想了想又故技重演道:“既然你不理我,我就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林芝慌忙拉住他,小声叫道:“哥。”
陆彬坐了下来,暗自高兴。从小到大,林芝都是这样,一刻也离不开他,若是他把她惹生气了,他劝了好久,都没有用处,但一说要走了,她就马上拉住他,两个人就和好了,他们之间的过节就这样涣然冰释了。实际上,他也不舍得惹她生气,什么事情总是顺她的意。他看她低着头,笑道:“喝点水吧,这一路一定渴坏了吧?”
林芝拧了拧盖子,还挺紧的,没能打开,就求助地看着陆彬。
陆彬笑道:“还是那么笨。”
林芝撅着嘴道:“都是你的错,谁让你买那么紧的,害得我都拧不开。”
陆彬轻拍了她的头,说道:“爱耍贫嘴。”
之前,陆彬就说了好几次要林芝到他们的学校玩,一直没有时间,现在刚好赶上十一长假,就答应了。林芝本来说自己坐火车去找他,但是陆彬不肯,非要来接她,怕路上不安全。她都这么大了,周围的人还把她当小孩,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单独去做。
记得小的时候,和自己一班的人都骑脚踏车去学校,可是爸妈非要让她住校,说路上一个女孩家不安全。可是哥哥都可以一个人骑车上学,她就不可以,当时很不满意,总觉得爸妈重男轻女。有时候偶尔想骑车去同学家玩,爸爸总是要把她送过去,有时候爸爸上班忙就让哥哥去送,从来不让她一个人走。要是时间长了,爸爸就会很担心,有好几次还跑到同学的家里,把她叫回家。她一点自由都没有,可是又“敢怒不敢言”,小时候不敢说,长大了之后才向妈妈抱怨这件事情。妈妈只是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一个女孩家,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去,等你长大了,把你的手交给你的丈夫,让他保护你,我们就放心了。”她听了之后,立刻难为情地说道:“我一辈子也不嫁人,留在你和爸爸身边,永远也不分开。”母亲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