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移民手续已经办好了。”
顾少骅想了想:“良锦,能不能再等半个月?”
他说话必然是有原因的,良锦却没有精力再去探究这个原因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我很珍视现在的生活,容卓对我很好,我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了而不珍惜我身边的人。”
她拒绝的话已经说的那么明确,他无法再说下去。
良锦在官颜颜的墓碑前又站了一会儿,终于对顾少骅说:“我走了,保重。”
她跟顾少骅说保重。
这一次回来,她真的变了很多,变得淡然而宁静。
是的,谁都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年轻是的模样,放浪不羁,年少轻狂。
她已经年近三十,他们更不是十八九岁刚刚出来混的年纪,连习风都说,这次受伤恢复起来,已经不是从前那么的轻松。
爱情,早就不可能成为生活的全部。
而那种为爱奋不顾身的时候,也只是在当年了。
良锦依旧慢慢的循着山路下山。
容卓的车越来越近,她一路走,一路微笑着,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告诉自己,自己现在的选择,是这么多年来,最终于的一个选择。
她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生活,她没有错。
容卓老远就见她过来了却只是笑着看着她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帮她把车门打开。
良锦自己拉开车门把安全带系上:“怎么了?”
“顾少骅在上面吧。”
原来他也知道顾少骅今天来了,不过顾少骅在与否,对她和容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
“嗯。”
他开着车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良锦这下倒是疑惑了:“半仙,半仙,您是未卜先知吧,怎么我有什么事你都知道。”
他目不斜视的笑着:“我不是半仙,我是你肚子里的虫子。”
良锦立刻作呕吐状:“恶心恶心,真恶心!”
车子开出去,绕了两个弯他竟然说:“其实,今天是我故意把顾少骅引到这里来的。我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跟你说!”
良锦有点微怒了,这算什么呢?试探她?
容卓也怕自己因为这个事情让良锦不开心了,便道:“好了,好了,算我做错了,我请你吃饭,我给你赔罪!”
良锦低头玩着手机的吊坠,一颗一颗的小珠子,非常圆润的在她的手心里滑来滑去,她好像一直没有捉住它们。车子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她也不觉得热,反倒是有种凉嗖嗖的感觉,又有点紧张,好像是即将要做一件重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所以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
她道:“顾少骅跟我说,能不能再等半个月。”
容卓专心的开着车。
越开心,就越让良锦觉得他是在伪装,这只狐狸,什么时候全心全意的去做过一件事情?更不用说开车了。
他没有接她的话。
她便问:“你就不问问,我怎么回答的。”
他还是没有看她,双手握着方向盘,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那你怎么回答的啊?”
良锦低低的道:“我说,我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而不珍惜现在的生活。容卓,拜托你,不要再这么没有信心,你搞的我自己都以为我明天就要出墙了!”
他好歹是被她哄高兴了。
良锦觉得,容卓在大部分的时候也是挺容易哄的,只要她给他个笑脸,给他一星半点的承诺,他就会高兴好一阵子。
“哈哈,出墙!你以为出墙这么容易?老子把你带回百洛去,在城堡前面修一条护城河,看你还怎么威胁老子!”
良锦狠狠的鄙视了他一下:“百洛的防御系统好像还是我和百合姐姐弄的。”
容卓道:“切,你以为老子真不知道你门的暗门在哪里啊?”
看样子他是知道的罗。
良锦想着怎么也要把他的话套出来:“在哪里?”
容卓根本就不上当,腾出一只手来揽住她的肩膀:“你今天晚上把本少爷侍候好了,本少爷就告诉你!”
刚刚还老子呢,现在就变成少爷了。
不过,良锦看着他翘的老高的嘴角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这个人啊,她还真找不到词语形容他。
他带她去吃饭,还是上次去的那个餐厅,临着江,景色依旧好。
她吃着手剥笋,吃东西的样子像一只小猫咪,好像就那一小盘笋子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容卓在对面给她递餐巾笑话着她:“你这个样子,会让大厨很郁闷的,一桌子的好吃的都看不上,偏偏守着一盘笋子。”
良锦从来就不把他取笑人的话放心上:“你这叫不懂得享受,天天鱼啊肉啊的,有什么滋味。”
服务员正给容卓上一道他像来最喜欢吃的神户牛排,容卓听到她这句话就拿着刀叉无从下手了:“照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是不懂得享受了。”
说容卓不懂得享受,恐怕也就良锦这么一个人。
他干脆不吃了,握着一只高脚杯,摇晃着里面红色的酒液,专心的看着她吃。
天空像是铺了一层黑色的幕布下来,城市的污染,让那点星子都显得暗淡无光。良锦兴趣缺缺:“这里的天空,连星星都看不清楚。”
容卓知道她想起了百洛城堡的夜色,那片远离城市的土地,好像是他们两个人的桃花源,连天空的颜色都是格外的纯粹,晚上把手臂枕在脖子后面,往草地上一躺,放眼望去,头顶上尽是明亮的星星,一颗颗亮闪闪的,像孩子的眼睛。
其实不要说城市的星空不再璀璨,就算它依旧如初,又有多少个人还常常举头望一眼?
只不过偶尔抬头的时候恍然察觉到,连星空好像都不是从前的那一片了。
江边忽然有人放起烟火来,一朵朵盛开的芙蓉,颜色各异,虽然是很普通的烟火,却刚好弥补了星光不够亮的遗憾。
容卓忽然哈哈的笑出声音来。
良锦奇怪的看着他:“你又发哪门子的神经呢?”
容卓说:“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你跟着我从蓝魅的高楼上跳了下去,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你又不是特警出身,竟然敢抓着那只环跳下来。身后还追兵不断,你又跟着我从桥上跳了下去,你不知道。我们跳下去的时候还好下面有东西垫着,要不然,肯定得断胳膊断腿的,不过你一跳到船上就昏了过去,可把我吓得够呛。我也不知道你是被吓昏了还是被摔死了。”
他不说,她差点都忘记了。
现在想来,这缘分也真奇特,她是跟着他天上地下的跑,从高空到海上,从中国到法国。
这还真的是一跳成缘了。
他却突发奇想:“你说,现在还敢不敢和我跳一次?”
“啊……”
“你说什么?”她手里还拿着一只手剥笋。却被他扯了起来。
汤汤水水都落在餐桌上,他连擦干手指的时间都不给她。
他拉着她从走廊一路走往上走,餐厅里的服务员看着他们两个都是一脸的笑容,良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们的笑容今天格外的怪异,总觉得他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一样。
他拉着她从楼梯上走上去,步履匆忙。
她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其实不该是有什么声音的,她偏偏听的清楚,让自己无端的紧张起来了。
她好像知道楼顶上会有什么。
曾经有一个人也把她骗到楼顶。
曾经在她的眼前铺满了玫瑰。
良锦有点怯场,他感觉到身后的她脚步的迟疑,可是他不肯停下来,也不肯慢下来。
他带着她一直都到顶楼,夜风扬起她的头发,她有些睁不开眼睛,上去的时候心却落了下来,楼顶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他拉着她的手回头望她,他是那种痕迹很深的双眼皮,两只眼睛像海水一样时而波澜起伏时而寂静无波。
而现在,他看着她,孩子般的兴致勃勃。
“你敢不敢跟我再跳一遍。”
她没想到他真的有这种兴趣。
“你疯了,又没人暗杀我们,跳什么?”
“可是我这两年一直被人暗杀,差点连命都没了,小锦,你都没打算对我负责么?”
当真是情圣,连突发奇想也能说的煽情动人。
他没等她回答,就已经把她拉到了护栏边上,她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那了一个枪一样的东西出来,嗖的朝对面大厦开了一枪。
枪里没有装子弹,良锦只看到一条黑色的铁丝妆的东西飞了过去,紧紧的扎在对面的大厦上。
良锦这两年看过的稀奇宝贝也不少,现在看到这个却还觉得像拍黑客大片一样。
他还笑的销魂的诱惑她:“小锦,你觉不觉得那边的夜色更美!”
良锦这才充分的了解到他的“去意已决”
“我不觉得。”
她返身就走,速度之快,真的跟逃亡一样。
“诶,女人,不要这么没情调嘛!”
她懒得和他理论,这叫情调?这叫发疯好不好!
他人高手也长,长得本来就像动物园里关着的长臂猿,现下伸手一捞就把她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