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锦今天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要不然,怎么连他的车都没看到呢?
“就是这里了,谢谢师傅啊!”
良锦付了车钱,在警察局门口站住了脚。院子里的办公楼灯火通明,在警局,加班是常事,何况如今的鹤城区又正值多事之秋。
她还在门口犹豫着,杜仲亨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她停了好久才按了接听键:“小锦,你不是说要找我么?我这么马上就要弄完了,你要是还没出来的话就不要过来了,我去你家找你吧。”
她抬头望了那间还亮着灯得局长办公室一眼,轻柔的道:“杜师兄,我马上就到了。”
终究是她自己要来的,有些事情还是弄清楚的好。
上楼去,杜仲亨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她了,桌上放着两杯咖啡,其中还有一杯是卡布奇诺。想来是给她叫的。他埋头在一堆案卷里,还夹着一个电话和电话里的人絮絮的说着些什么。
“不早了,你早点睡吧。爸睡了么?妈呢?那你也早点睡,我加班,在警局,应该会回去的很晚。”
这样家常的语气,又是那般的温柔。良锦站在办公桌前有些微怔,电话那头,肯定是那个高贵大方的顾小姐吧。其实隔了这么久,两个人中间又夹着这么多人和事。
很多东西,再不像从前那般了。他不再是她的杜师兄,不再是那个沉稳细心的大男孩,他已为人夫,她也已为人妻,甚至,他对她也不是从前那样的光明磊落。
他讲完了电话才抬眸来看他,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带着点点棕色。
“小锦,来了,你先坐,我把文件整理一下。”
他依言坐下,他把那杯卡布奇诺推给她:“喝点东西,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很急的事情么?其实你有事找我话,打个电话给我行了。”
“我是想问……”
“杜局长,整理出来了,你看看,这次我们抓许伯阳他们肯定证据确凿!”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一个同事抱着文件就进来了,他大概也没想到现在杜仲亨的办公室既然有人。
看着良锦有一点尴尬的站在门口,进了不是,出去也不是。
倒是杜仲亨说了句:“把东西给我吧。”
来人依言把东西放下,良锦的眼睛一直就盯着那个文件夹。
……在证据确凿……
……抓许伯阳……
良锦的心揪了起来:“杜师兄……”
杜仲亨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再等我一下。”
她只好安静下来,可是那个文件,真跟绑在她身上的一个定时炸弹,而她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炸。只是她听见那滴滴滴滴的声音。每一下都让她觉得心惊胆颤。
杜仲亨认真的看着那份文件,看到后面,眉毛都扬了起来。最后手一甩,把那份文件刷的一声摔到了桌子上。良锦啄了一口咖啡努力敛住心神。
她跟杜仲亨好了差不多四年,不可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而什么怎样的神情又是志在必得。
“哈哈哈哈,小锦,你不知都我有多开心,两年了,我来鹤城区两年了,等这一天也等了700多天了!”
他一激动,把桌上的咖啡杯碰翻了。黑褐色的液体撒了一桌子。她上前帮他收拾,他衣服上裤子上也沾上了咖啡,却浑然不在乎,只是拿着那份文件乐和:“小锦,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开心,只知道她自己有多担心,她拿着一盒纸巾收拾着杜仲亨的桌子。
对着他湿漉漉的衬衣去下不了手。
他眼里,是一种抱负实现的欣喜若狂。对着她,他从来都知道要守规矩的,这一次,却似乎是真的太开心了。竟然握住了她的手。
良锦如触电一样把手抽了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杜师兄,你还是去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吧。”
她指了指他胸前的褐色,杜仲亨低头看了一眼,也呵呵的笑了起来,倒也不迟疑,站起来就去洗手间去了。
他走之后,她还站在他的办公椅前。
那份文件他没有带走,也没有锁起来。她几次迟疑,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到底是什么。能让一直对白义没办法的鹤城区警局能把白义一锅端了。
她把文件拿了起来,翻开扉页。
心一直剧烈的跳着,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竟然没让她有罪恶感。
也许,她是真的不适合再做一名警察了。
“小锦,你在看什么!”
良锦还没看到重要部分,杜仲亨却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站在门口瞧着她。
她手里的东西,嘭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杜仲亨扫了一眼,已然清楚了。
随手把门带上,又把百叶窗放了下来。
然后上前屈身把东西捡了起来,站在了对对她说:“小锦,你在干什么?”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良锦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却已经问她,你在干什么?
良锦把那些惊恐的脸色都收敛起来,正色反问他:“杜局长,我也想问你,你到底在干什么?或者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向后知后觉,可是她真想重复一句,她后知后觉,却不代表她傻!
她把文件从他手里拿过来,随意的翻了两页,其实只是一个动作,里面有什么东西,她怎么可能一眼就看清楚了。
“我从海南回来,你就带这人在机场等着。后来你说请我吃饭,中途接电话说要出任务,电话里还说到官颜颜。你一直都知道我和颜颜关系好,她如果参合其中,我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我们一起去蓝魅,颜颜其实并不在那里,你却借我的手去打开那个暗格?杜局长,请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是要闭着习风他们兄弟反目?还是逼我做什么?你如果要我做什么的话,你直接跟我说,没必要用这么卑鄙下流的手段!”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好了四年,即使他最后说要分手去和别的女人结婚,她都没有这么骂过她。
杜仲亨眼里有别样的神情跳动了一下,说起话来倒是累极了:“小锦,你误会我了,铲除鹤城区的黑社会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所做的都是我本职工作的要求。”
如果是别人,大概是被他蒙混过去了,本职工作,说的多正义凛然啊。说的多认真啊。
“杜仲亨,我们好了四年,你脑袋里想什么我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你晚上加过几次班?你这几年对我是这么样的?即使我现在约你,你也不可能让我来警局,更不可能这个东西,出现在我面前!”
她神情激动,砰的把文件夹摔到桌上去。
他眼皮跳动了两下干脆坦诚:“不错,我把让你到这里来,确实是有目的的。我就想让你知道,习风他们马上要玩完了。我会将他们绳之以法1”
良锦摇摇头,说不出的悲凉:“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我知道,习风他们不会玩完,如果会的话,以你杜局长的能力,为什么来了两年还不能动手?!”
“顾少骅,是你岳丈大人的儿子是不是?虽然是一个不肯归家的儿子,好歹也是儿子,你怎么敢下手?杜仲亨,我虽和你认识这么多年,虽然不爱你了,也从来没觉得你是个卑鄙龌龊的人,这一回,你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最后的秘密被戳穿,他还以为良锦并不知道顾少骅的事情,他以为习风对良锦的坦诚已经到了把道上最大的秘密都说与她听的地步,却不知道这一点,完全是良锦从别处看出来的。
“你不爱我,我却还爱你,你既然看出来了,就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了吧。小锦,我要你回到我身边来!”
他的手搭在良锦的肩膀上,让她觉得一阵恶心。
迅速的甩开,后退一步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她对他,连眼神里都充满了防备。像一直看见大灰狼的小白兔,他早就知道她现在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可是看到她,哪怕是一眼,都觉得无法放任她陪在别人身边。
这一辈子,不管是下流也好,卑鄙也罢,他就是要她。
“我为什么不可以想?现在十二点半。”
他挽起衣袖故意看了看时间:“再过五个半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动大批人马,届时,白义全部都玩完了,你那个丈夫也不能幸免!”
“你不怕你的岳丈大人?”
他笑了起来:“豪门世家,总有人恨不得顾少骅死,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肯认自己的生父,何况如今的顾家主母,早就不是顾少骅的生母了。我既然敢做,就能承担后果。”
无害的笑容,卑鄙的语言。良锦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和杜仲亨两个人之间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当然,你也可以不管,你也是个警察,除恶扬善嘛,这是警察的义务!”
良锦在他面前苦笑着,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可是你预料对了,即使我是个警察,看到他有危险,我还是会救他。你引我看这些东西,自然会帮他化险为夷。他自作孽不可活,我也不可能次次帮他,但是看到了就无法袖手旁观!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