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止住话,不悦的看着在医院里喧哗的小子。
习风见此也不好在耽搁在这里,对那小子到:你在这里守着,我过去。
容卓中午有个约会,跟越南的大客户一人拿一支枪跑到荒郊野里去打麻雀去了,也不知道那客户是个什么爱好!回城的时候才听到手下报告说白义帮有个女人被暗杀了。他一听就慌了,差点把自己崭新的莲花撞到三环的护栏上去:“谁死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告诉我,你们干什么去了!”
“顾哥的老婆,好像叫官颜颜。”
哦,还好不是良锦,他一听到暗杀这两个字就心惊,上次在蓝魅那个蠢女人就遇见了暗杀,在日本的那次多半也是冲着她去的,光这两次如果没有他在旁边,那她现在肯定和阎王下棋去了。所以一说白义有人被暗杀了,他就想到了良锦。还好不是她。
可是……
为什么是官颜颜……
****,不带这么玩人的吧,就那女人和官颜颜的感情,现在还不哭死去?
那说话的手下踌躇再三又道:“老大,你早上让我们盯着的那个女人中午的时候被送进了医院,是风哥亲自送过去的。可是她没做手术!”他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老大让盯着的女人是被风哥送进了医院。
容卓把车停下来,黑着脸道:“你******还能再蠢一点么?哪家医院?”
倒霉的小子在告知了地址之后,跑车的车门打开,容卓一脚把他踹了下去,然后打转方向盘,路况都没看清,嗖的一声就冲了出去。
这一天,容卓从城西开往城南只用了十二分钟,十二分钟啊!
下车的时候莲花的引擎还在嗡嗡的叫着,他连车门都没锁,迈开大腿就跑了上去。连病房号都不必问,从急症室的走廊门口开始就站着不少的小子,几乎是到了十步一岗的情况,不少人认识他,低着头就叫他:“容哥。”
若换平时,他还会耐心搭理两句,换到今天,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只要顺着走廊里站着的这些人,就能找到良锦的病房。
病房外面站着习风身边的阿苏,他以为习风在这里,所以一时在病房门口犹豫了起来。虽知道阿苏到来了个不打自招:“容哥,你找风哥么,他应该在顾哥那里。”
哎……原来习风不在。
“我不找习风。”他站在病房的门口,见到良锦呆呆的坐在床上,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笑着进去和她说说笑笑让她开心起来,还是一本正经的安慰她?
他还是推门进去了,良锦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习风还是谁来了,谁知道微微偏头就看到了容卓。她倒还开口叫他:“大哥。”大概是哭的太久了,那把嗓子哑哑的,这一句大哥叫出来就像那受了潮的丝竹,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听起来真是要把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良锦……”
“大哥。”她竟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来安慰我的,不用安慰我啊,我不会哭了,颜颜最讨厌我哭了,我不哭了。”
她口里说和不哭,眼里却簌簌的落下泪来。连同笑容,连同容卓的心,一起给沁湿了。
“良锦,你要哭就哭吧,我帮你挡着,没人看见的。”
她摇头,拿手背就把眼底的泪抹干了:“我真不哭了,颜颜一直还想要个孩子,说好了我以后要是有孩子了她要当干妈的,医生说我有流产的征兆,我真不哭了。”她笑着,如果她的内心真的同她的笑容一样无忧就好了。
容卓想到了漂白之前,最好的兄弟在自己面前闭上了双眼。这种痛,他感同身受,并且撕心裂肺。
“你知道就好,你还有孩子,你得好好的保护这个孩子。”
“嗯。”她低头,她的身上盖着薄薄的医院的被子,她的头发没有束起来,长长的垂下来可是那一张脸,却比她身上的被子还白。
“大哥,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嗯,你说。”好像她们两个认识开始,她每次说,可不可以帮我个忙,他就会说:好。好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这个世界的东西或者事情,只要是她想要,只要他能做的到。
“你帮我去我家里帮我把我的化妆品都拿来,再帮我找一条紫色的裙子,蕾丝裙。”她要化个妆,要化个美美的妆,颜颜不在了,她不能伤心,她要代替颜颜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幸福下去。她要告诉颜颜,她不会再步她的后尘了。
“好,我叫人帮你去拿。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
“不要……”她摇头。
容卓又道:“你不是才答应我要好好护孩子么?”
良锦这才松了口:“好。我吃饭。”
容卓见她这样,才着实放下心来,暮色已四合,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他站起来到:“那我给你去买。”
良锦也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际,容卓已经准备走了,良锦忽然对着他的背影轻轻的道:“大哥,谢谢你。”容卓的肩膀震动了一下,他很快的转身,语气已经带着点儿轻松了:“哎,也对,你是该谢谢我,你可是我出道以来做的最亏的一笔买卖。”
要赔的数目还是个无底洞啊。
顾宅里,也有叫哥哥的声音,不过叫的不是大哥,而是三哥。
顾少骅被许伯阳叫人强行注射了加大剂量的镇定计,这会子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躺在了卧室的床上,习风站在顾少骅卧室门前的走廊上往下看着。院子里已经摆起了灵堂,官颜颜的尸体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材里。丧乐渐起,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治丧的场面了,这样的场景,让他都沉浸在悲伤里。
薛叶奎从楼下上来,轻缓的走到习风身边叫他:“三哥,警察来了。说是要调查一下这次的事情。”
警察,人都死了,他们来还有什么用,他却又想到了警局那一套莫名其妙的程序,于是道:“看好了,不能让他们碰二嫂。”
“我知道。”薛叶奎走过来站在习风身边。
院子里,白千千和许伯阳主持了丧礼,小子们在接待前来吊念的人,薛叶奎却从口袋里抽出一盒烟来给习风:“三哥,要不要抽一根?”
习风顺手接过来点燃了一根。薛叶奎也拿过去夹了一根在手上。
“小四儿,女孩子,不要抽烟。”他是太累了,也太倦了,今天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连着薛叶奎都觉得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抽烟……呵呵,三哥,我和她们从来都是不同的,她们是好人家的女孩子,我不是。”
习风道:“乱说,谁说你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子?”
薛叶奎辩到:“我什么时候是了,我这样怎么也算好女人呢?刀口舔血,杀人如麻,在欧洲各国教父看见我都要退避三舍,从来没人敢在我面前动刀动枪,世上的男人都怕我哈。”
习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就像从前一样,轻轻的对她说着话,他偶尔这样认真的温柔的说话,足够使任何人女人沉沦:“不要这么说,那是我们的小四儿厉害。”
薛叶奎悲凉的笑了:“这个算是厉害么?也是,我碰见暗杀这种事情,肯定早三秒就把对方击毙了。”
习风这才发现这个四儿今天是有点不同,仿若话中有话的味道:“四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薛叶奎又笑了,她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好像她明明是笑着的,可又让人觉得没有笑:“我要说什么,三哥不知道么?”
习风回答的很坦白:“我真的不知道。”
薛叶奎望着他的眸子,望着让她再经历了无数种磨难和打击之后依旧恋恋不忘的男人:“三哥,其实我就想问问你,你怕不怕。”
薛叶奎一向是说话干净利落的女子,这一回儿却声音幽幽远远的,配上楼下的哀乐声竟让人觉得有丝丝凉意。
“笑话,我怕什么?”习风听到薛叶奎这种声音其实就已经又些慌了,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不怕啊,有什么怕的,他习风天不怕地不怕再大的事也能一笑了之,再困苦的环境也能苦中作乐,他怕什么啊。
“你不怕么?你看到二嫂这样,不怕良锦有一天也因为你而——身首异处么!”薛叶奎重重的吐出了最后几个字,习风心里一紧,猛地侧头过来,抡起胳膊就给了她一巴掌,他从来没有这般过,从来没有对这个妹妹说过一句狠话,可是这一次,他却狠狠的打了下去。
打完之后那双眼睛还是红红的,活像一直被惹毛的狮子:“你给我住嘴!”
如果换做别的女人,要么现在捂着脸痛哭起来了,要么就扑上去和对方扭打到一起。
薛叶奎嘴角的笑意染上了鲜血,那血不腥不涩,却是苦苦的,为什么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让一直疼她的哥哥动手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