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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紫嫣点点头,笑道:“姑娘,这方法好,我一会儿就去和掌舵的大哥说清楚。”

紫嫣转身出去,而黛玉有些疲惫的坐下,然后半躺在软椅上,扶额忧心。

明天午时就可以到达京城了,最晚傍晚就可以进贾府了。在家里时,母亲就一再叮嘱,贾家规矩多而且人情淡漠。如今越距离贾家近,黛玉的心里紧张就越甚。人情淡漠,金钱至上的大家族里面,人与人之间关系是靠什么来维持的?她一直以为,这世间唯有真情才是人与人之间最坚固的纽带,如果连真情都不复存在,那其他所有的都是虚空。

出生在林家,父母真心相爱,一家人其乐融融,美好的亲情让她留恋。虽然后来入谷学医,但是师父们之间,她与师父之间以及兰师兄之间,都是用真心在交流。这些真情,都是她林黛玉视之如生命一般珍贵的东西。难道真是老天爷嫉妒她拥有太多的真情,这次竟让她到一个无情无心的地方!

她想象不到,也想象不来贾府将会是怎样的情形。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一出生就是坏人。可依照母亲所言,贾府中大部分都是冷漠无情的,那她们没有进入贾府之前,也并非全是无情之人吧。

俗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有些害怕,害怕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太久她也会失去本身的灵气、失去待人真心的本性也变得冷漠无情!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会改变,变成自己都会讨厌的人!

不,她绝对不要变成冷漠无情之人,黛玉有些痛苦的揉揉眉梢,绝世的容颜上尽是迷惑。

她能独善其身吗?

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须,随缘不变,不变随缘。保持内心那份宁静和原则,才不失了为人的根本!

“弦法大师……”黛玉忽然轻启朱唇,脑海之中回想起弦法曾经说过的话,“平常心!”

黯淡的眼神忽然一亮,黛玉轻轻一笑,宛若春水映梨花,她想通了,她知道该如何在贾家生存了,内心的那份不安随之消散。

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随缘不变,不变随缘!龙潭虎穴也好,和平宁家也好,处事不变,临危不惊,她要一颗平常心看待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水面上的飘荡的晨雾还未有散去,北静王水溶正屹立在窗边,望着遥遥芦苇若有所思,就见一身黑衣的随身跟从夏风满面紧张走进来,抱拳行礼后,他便低声道:“王爷,属下有辱您所托,前面的船跟丢了!”

水溶只是淡淡的扫视他一眼,轻声叹一口气道:“不怪你,昨日下午本王情不自禁吹箫的时候,估计她们已经发现了咱们!只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如此警觉,一夜的功夫就将咱们摆脱,不见了踪影。”

“王爷,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打算?”夏风尽心尽职问道,忧王爷所忧,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职责。

水溶背手走向甲板,衣袍纷纷,他望向茫茫水面,有些失意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忽然,他的眼睛瞥到不远处岸边的一处界碑,顿时眼前一亮。“有了,你去吩咐舵手们快速行船,务必在中午之前到达京城。然后,我们坐在码头等就行了……”水溶说完,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清澈的眸中,也如揉进漫天的辰星,晶亮迷人。

看到自家主子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不禁挠挠脑袋,不知为何,“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做到码头等,能等到人吗?”

“当然!”纤长的手指有意无意拂过木质的栏杆,水溶一的神情有些懒洋洋,身上的尊贵之气更加彰显。看到夏风依旧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水溶的笑意更浓,“你想想看,昨下午我们已经进入京城的地界,从昨天下午开始,京南大运河之上到京城的这一段再没有其它的码头渡口,直到京城。昨天晚上的时候,她们的船只还在咱们前面,说明她们也是要去京城的。现在不见了踪影,只能说明她们发现了咱们的跟踪而减慢船行,让咱们误认为她们已经登岸。”说到这里,水溶头脑中浮现那日一身飘逸面带白纱的女子,不禁更加佩服她精细的头脑。

夏风终于明白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佩服,“属下这就去安排!”

可惜黛玉几人还一直蒙在鼓里,整整一上午再也没有发现后面或者是前面有船只,几人心中欣喜不已,殊不知那人已经在前面等她们了。任是黛玉再聪明,却对于这运河之上的渡口码头不甚熟悉。

中午时分,黛玉的船只终于到达码头,随着船儿靠岸,黛玉登岸,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岸边不远处一颗大树下,两辆有着荣国府标志、甚是精致的马车已经在等待了。随从将一箱箱珍贵的财物从船上搬过去,黛玉才扶着紫嫣紫娴的手三人坐马车赶往京城贾府。

守候在茶馆的水溶看到有荣国府标志的马车将黛玉几人接走,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的好奇加倍。

悄悄的示意手下几人继续追查,而他则在心里寻思着,或许他可以从至交好友宝玉的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忽然想到身为皇帝的皇兄还在等待着他的消息,心中不禁有些微微的失落。

京城果然不一般,繁华不是他处可比,街上各种酒楼、饭馆、茶馆、米面、盐店、布坊鳞次栉比,小摊小贩叫卖声不觉于耳,耍猴的、玩杂技的,热闹非凡。

马车拐过一道繁华的街道到达一条相对宁静的街道上,这里家家高墙深院,每家门口都有两座威武雄壮的狮子,两边的围墙太高,以至于整个这条街道给人一种阴暗的错觉,威严压抑的感觉令黛玉不甚舒服。

终于,车子在一座看上去恢弘大气的门口停落下来。黛玉下车,朱红色的大门,巨大的石狮,高高的院墙,高高的匾额之上,‘敕造荣国府’几个字写的雄浑有力,好一处豪门大户。

一辆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几个统一衣着的丫头和小厮微微垂着头。黛玉抬头去看时,嘴角不羁浮上一抹淡淡的嘲笑。荣国府的正门紧紧闭着,只在左边的角门处,开了一扇门。

除了几个该有的小厮丫鬟,贾府的主人们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微微垂眸,黛玉摇摇头,也罢,何必计较这些。

“姑娘,上轿吧!”紫嫣拉住正欲发作的紫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闹事。紫娴的心情她怎么不理解?不说他们家姑娘是医圣传人这一点,就是只说江南林府,那也是德高望重门第,姑娘更是大家闺秀,怎么能从侧门进?贾府之中的人够傲气……可是,她们也是有求于人,暂且低头吧!

黛玉点点头,便弯腰进入轿子中,四个小厮抬着便晃悠悠从角门进入贾府院内。

轿子径直进入贾母所住的正院,多位丫头婆子已经在等待着了,这会儿连忙拥上去,当看到紫嫣紫娴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惑,她们通身的气度非凡,是大家小姐的风范,却分别跟随轿子两边,分明是丫头。这林家姑娘到底是何模样?

“姑娘,下轿吧!”紫娴微微弯腰,将白皙修长的手伸到轿门口,紫娴则是掀起轿帘。一双柔若无骨、嫩若百合的手轻轻搭在紫娴的手上,那双手晶莹剔透、光泽莹润,只一双手已经使周围的人震惊。

淡淡的兰花香味传来,黛玉轻灵如风,径直向正房走去,留下背后一群被黛玉美貌惊住的丫头婆子。

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折纤腰以微步,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簪。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行一动摄人心魄……

在贾府众人惊艳的眼神注视下,黛玉盈盈弯腰,身姿优雅大方,看向坐在正中间的高贵老妇,她轻声道:“黛玉见过外祖母。”

贾母在众人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到黛玉身边,拉起黛玉的手,她满面慈祥,“乖孩子,真与你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娘,她可还好?”

黛玉微微一笑,“托外祖母的福,娘现在身体很好!”顿时,贾母的脸上有一点儿的不自在。

“那就好!”贾母讪讪的,想起十几年前贾敏重病时写信求她找太医的事情,有些微微的愧疚,她也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她是贾家的当家主母,什么事情都要以家族利益为重,尤其是在与宫中有牵连的时候更加要慎重。

黛玉从母亲贾敏的口中对于贾家的情形大致了解,这会儿看到贾母露出难得愧意,她释然一笑,对着身后的紫嫣紫娴道:“把东西带进来!”

一箱子又一箱子东西被抬进来,黛玉一箱箱打开,看着众人露出贪婪的目光,她嘴角微露冷笑,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如果不用这些东西封住她们的嘴,恐怕她在贾府的褥子并不好过。“外祖母,两位舅妈,大嫂子,二嫂子!”黛玉的眼神一一扫过贾母,贾母身边两位侍立的********,随后两位妇人打扮的青年女子,她轻轻点头示意。“玉儿以后就要在这里叨扰一段时间,这些东西是家母和玉儿的心意,以后玉儿就要靠你们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