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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滚烫的水盆发出‘咕嘟’的烧开声音,紫娴走过去垂眸一看,便拿起一条雪白的毛巾浸入那水中,然后缓缓拿起……

众人的眼睛都目不转睛盯着紫娴的动作,黛玉是担心,担心紫娴会有闪失,而其他的人则是想知道真伪。

雪白的毛巾被紫娴拿起,下面半截湿润的是砖红色,而上面是雪白色,对比宣明。众人心知肚明,纷纷看向薛宝钗——

而薛家母女,在众人的注视下无地自容。贾母也有些生气,她忿忿看向薛家母女,“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样孝顺我的吗?是不是看我老眼昏花好欺骗?”

“扑通”一声,薛家母女跪倒在地上,“老祖宗,没有的事,我们怎么敢用赝品送给老祖宗?可能是蟠儿那孩子被骗了,才买了假的。”薛姨妈低着头,额头上的冷汗棽棽。

“是啊,老祖宗,钗儿万万不可骗您的,直直赝品如此逼真,定是我那哥哥被骗了!”宝钗一边磕着头,一边挤出几滴眼泪做可怜状。

王夫人也连忙上前,跪在地上道:“老祖宗,您别生气,回去我们好好教训那个傻小子。”虽然心中狐疑以薛蟠的眼光怎么会失手,但是王夫人依旧不愿意看到薛家母女被责难难。无论如何,薛家母女才是与她最亲的。

贾母长长叹一口气,“好了,都散了吧!将钗儿关入柴房三天!”虽然不忍心她心里认定的准孙媳,但是众人都看着她不好留情面,而且她也要立立威严。

冬天,很快就来了!

京城的冬天远比江南的冷多了,寒风凌厉,寸草不生,只有院中那些竹子还保持着夏日时的青褐色,却是了无生命迹象。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

寒流也来,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整个世界穿上了白色的外衣。送走了五谷丰登的秋天,雪花飞舞的冬天终于来临了。

下雪了,一片片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不一会儿,地上、树上、房顶上都变成白色的了。霎时间,整个世界变得幽雅恬静,置身于雪中,彷佛来到了一个晶莹透剔的梦幻世界。松的那清香,雪的那冰香,给人一种凉莹莹的抚慰。一切都在过滤,一切都在升华,变得纯洁而又美好。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好象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的。

看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间,黛玉心中宁静好比柔波下的湖水。

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明年,应该又是一个丰收年吧。

她一身粉红色衣裙,身上披着大红色白狐毛镶边的披风,静静的站立在那雪中,飞舞的雪花在她周身环绕,她是静的,而雪花却是动的。北风吹来,长发随雪而舞,一动一静,构成世间最美丽的画面。有一种错觉悠然而成,是人在画中?

“姑娘,你怎么站在这雪中啊?快回来,小心冻到!”转眼间不见黛玉,紫鹃便慌张出来,她走到黛玉身边,挽住黛玉的手,“姑娘,我们进屋。”

黛玉不说话,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房中。“紫鹃,我听说老祖宗派人往每房松了暖炉来,怎么咱们的没有燃上?”房中只比外面好一点点而已,黛玉感觉寒冷,便疑惑看向紫鹃。

“姑娘,这……”紫鹃低头,一脸为难,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姑娘开口,老祖宗确实是往各方中松了冬日保暖的棉被、手炉、暖炉还有御寒的窗帘门帘,但是潇湘馆却一样也没有。

刚开始紫鹃还以为是送东西的婆子忘记了,便亲自去要,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贾母吩咐过不让往潇湘馆送。

她该怎么向姑娘开口?前些日子还好,宝二爷每每往这里来倒还送来保暖御寒的东西,可是这几天他被薛大姑娘缠住脱不了身,自然不会发现潇湘馆还缺过冬的东西。而以姑娘的性格,她们不给她宁愿冻着也不会开口去要。

正在为难,却见紫嫣紫娴端了热气腾腾的渗汤进来。紫嫣一看紫鹃一脸为难,寻思一会儿便上前道:“姑娘,老祖宗没给咱们分。”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姑娘早已经对贾家失望,又何必在乎多知道一些她们的行为。

黛玉果然面色痛心,她垂眸,眼中泪水几欲滑落,在贾家,亲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啊!她已经伤心过,可是再一次知道自己的外祖母竟然这般对待自己,她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为自己感到委屈,也为她们感到遗憾……

落过泪,便不再在乎——

抬头,眼中已无泪,“紫嫣紫鹃,你们一会儿便去多买几个暖炉回来,咱们一人一个!”黛玉的话云淡风轻。

下午时分,雪停了,天气放晴,灿烂的阳光照射着大地,雪白的白雪发出刺眼的光芒,亮澄澄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化雪就更冷了。

黛玉体质偏寒,她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抱着手炉,还是举得寒气逼人,从小在江南和八仙谷长大的她第一次过这么冷的冬天,当然有些不适应。

不过看这冬天雪后天地间一片纯净,黛玉的心中倒是喜欢的紧。

黛玉正准备坐在床上去暖和,便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急急传来,“林姑娘,林姑娘!”

紫鹃打帘,贾母的贴身丫头鸳鸯急匆匆走进来,她一看见黛玉,着急道:“林姑娘,林姑娘,老祖宗让您过去呢。”

黛玉一阵冷笑,外祖母不是已经把自己忘记了吗?怎么会想起她来?

“我知道了,紫嫣,随我去!”黛玉淡淡吩咐道,随即便披上披风前往正房。

掀起帘子,一阵暖气顿时扑面而来。黛玉还未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一个温暖的怀抱已经将她抱住,“姐姐,姐姐,我好想你!”

心头顿时涌上无限温暖,黛玉忍不住泪流满面,“墨玉,真的是你!”

眼前的小小少年,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见,个头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现在已经高过黛玉半头了。一身白衣,长发银丝束起,面如美玉,眸如清潭,他更加俊美。

“姐姐,莫哭!”墨玉怜惜的帮黛玉擦去眼角的泪水,心疼不已。他就知道姐姐会在这里受苦,若不是隐忍许久,她又怎会在看到自己的瞬间流泪。可是他不能让贾府的众人看见黛玉的委屈,否则以她们的心思,姐姐定然又要受说。

将黛玉抱在怀里,墨玉轻轻的拍着黛玉的后背直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他也垂首,待到眼中雾水弥漫,他才抬头看向贾母道:“外祖母,我也好思念姐姐。”说着,哗哗的泪水直往下落。

“你看看你们姐弟俩,见了面就喜极而泣。墨玉,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你的各位姑妈表姐!”贾母尚自在震惊中还未回神,若不是有贾敏的亲笔信,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原来贾敏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而且与黛玉一样,风华绝代。

这墨玉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将来凭着林如海的势力定然也是不可小觑,她怎么不得意呢?贾府现在除了贵为皇妃的元春,子孙后代没有一个成才的,说不定贾家以后还得依靠江南林家。

墨玉擦去眼角的泪水,牵着墨玉走到贾母面前,“外祖母,我今日前来是专门来看姐姐。”他美丽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眼光各异的众人,笑着道:“外祖母家人多,要一一拜见恐怕需要很长时间,不如让我和姐姐叙一下思念后再来一一拜见,外祖母你说可好?”他的语气虽然是在征求贾母的意思,可是眉宇间却满满都是说一不二的贵气。

贾母被他的气势镇住,一向说一不二的她第一次在外孙面前退步,虽然不悦,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反驳。

墨玉笑看着贾母脸上表情的变化,然后拍拍手,几个人进来,手里却抬着两张床。

“姐姐,爹爹知道你最怕冷,所以专门让我送来这个暖玉床!”墨玉俏皮一笑,三两步跳到一张玉床跟前坐下去。

“暖玉床?”黛玉还没有出声,贾母已经乐颠颠的走过来,她早想要一张这样的床,这床是由地下很深处的暖玉制成,不但温暖如春,而且可以延年益寿。“外祖母坐坐!”

墨玉招手,“姐姐,快过来!”黛玉过去往上一坐,果然温暖的气流直入体内。

众人都不禁为林府的出手大方咋舌,这暖玉床何等珍贵,像是贾家这样的大家族都从来不敢想,林府不但有,而且一送就是两张!众人想着,都不禁为江南林府的势力震惊。

“墨玉,你看看外祖母也老了,你姐姐也睡不了两张床,没有给外祖母一张吗?”贾母用手抚摸着那床,眼神之中尽是贪恋。

墨玉轻轻冷笑,嘴角微微上翘,“外祖母你这样说岂不是显得我们小气了,这床本来就有您一张的,您可是我们姐弟在贾府最亲的亲人。还有啊,母亲还让我转告您,她非常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对姐姐的关心和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