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安宁的脸此时像是红头的苹果,低低垂着头,她终于点点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家安宁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少夫人忍不住抿嘴笑起来,黛玉三人也跟着笑起来。
随即,林夫人的眸色变得沉郁,“北静王爷却是病的重啊,听太妃说王爷那日自从牡丹园观花回来之后偶感风寒,加上一直郁郁不开怀,这一病竟然再治不好。宫里的太医已经去了好多,却不见有效果。这该是怎么办啊?”
心中一咯噔,黛玉心中有微微难受,从牡丹园归去后,莫非是那一****向自己表明心迹的一天吗?难道是心病?
林安宁一听林夫人的话马上坐立难安,来来回回焦虑走了两圈,她拉住林老夫人的手撒娇道:“奶奶,我想去探望王爷。”
林老夫人点点头,“你与她很早便相识,探视一番也是理所当然。”
原本以为母亲会阻止自己外出,没想到母亲也点点头默认了。安宁忧愁中终于带一点点高兴,只是她忽然转身挽住黛玉的手臂,哀求道:“姐姐陪我一起去,可好?我想让姐姐帮他看看病。”
黛玉本来担心水溶是因为自己而病,她见了他心中反倒不安,本欲拒绝,可是见到安宁一脸渴望,她终究是不忍心拒绝。算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就走一趟帮他打开心结也好……
其实北静王府就坐落在距离林府不远处的地方,坐上马车,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守门的小厮进府前去通传,马车停落在王府门口,透过车帘,北静王府的一切已经尽收眼底。虽然那贵为王爷,但是北静王府整个看上去却并不显得华丽张扬,不但给人一种洪开八荒的大气,而且与大气中还透露着静雅细致。倒是与水溶显赫的地位以及水溶本人的温雅相配……
一会儿的功夫,便见那通传的小厮快步回来,然后恭恭敬敬对两人道:“王爷有请!”
走进北静王府,里面更是花木葱葱,曲径通幽。在一处极其典雅幽静的地方,带路的小厮伸手做了请的姿势后便伺立在院外。
跨步进去,就见湖边青草丛中的阳光下软榻上,水溶安安静静躺着,只是少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脸色苍白憔悴。林安宁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快步走到水溶身边,她忘情温柔轻声呼唤,“溶哥哥——”
太阳晒得水溶暖洋洋,听到呼唤他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却是看到了黛玉,他一怔,心中有着浓浓伤感。垂下眼睛,他看着低头伤感的安宁,开口道:“安宁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哪里还有以往的清润亮朗,非但如此,本类一双清澈明眸,这会儿也因为生病的缘故染上红血丝,少了灵动,多了忧悒。
黛玉垂眸,心中全是不安和难受。而林安宁,听到水溶的话马上更加心痛,禁不住泪水涟涟。“溶哥哥,你怎么病的如此严重?到底是怎么了?”
水溶揉揉安宁的头,眼睛却是定定看向黛玉,“溶哥哥心事郁结,疾病来袭,有些难以抵抗,过几天就好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轻轻叹一口气,黛玉转脸,看向水波粼粼的湖面。
林安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擦擦脸上的泪慌乱起身拉住黛玉走到水溶面前,“溶哥哥,这位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医术了得,让她帮你看一看吧。”
不经意间,两人眼光接触,黛玉躲闪,水溶炙热。
黛玉稳定住心神,拍拍安宁的肩膀轻声道:“安宁,你先到那边等着,王爷病情似乎很严重,需要细细精心诊治一番。”
“嗯!”安宁重重点头便一步一回头走向湖心的小亭,坐在那里心神不宁等待。
看着安宁远离,黛玉这才缓缓在水溶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微微苦笑,她叹一口气道:“王爷这又是何苦?何不打开心结赶快好起来,要不然岂不是白白糟蹋自己的身体。”
憔悴的脸上有意思明媚的颜色,水溶眉眼生辉,“怎么是白白糟蹋自己的身体呢?你这不是来了吗?你是不是在林家居住?”
黛玉没有回答,只是带着淡淡的忧愁看向水溶,而水溶却又是一笑,“沉默便是承认了。这病也是值得了,竟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黛玉摇摇头,定定看向水溶,“王爷,黛玉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你还是尽早收回心意。这样的话,我们还或许能成为朋友,如果王爷坚持,我怕到时候伤害太深,连朋友都做不成啊。黛玉打从心里敬佩王爷,只把王爷当知己——”黛玉顿了一下咬咬嘴唇鼓起勇气,“而且,黛玉不希望失去王爷这样一位知己,否则,我会遗憾终生的。”
眼中有惊讶,脸上有受伤,水溶呆呆看着黛玉许久,垂眸不无伤感,“我要的是姑娘的爱慕,而不是敬佩。”
“可是,我能给王爷的也只能敬佩。再多的,黛玉给不起。”黛玉神色哀伤,越是不想伤害,却往往非要伤害。难道她必须要承受这样的结果吗?
曾经她很庆幸与水溶的相识,因为她喜欢与所有优秀出尘的人作为朋友,可是到最后不是她最渴望的友情,而偏偏却是最让人难缠爱情,真让她措手不及。
“王爷,如果相识早已经注定这悲怆的结局,黛玉真的希望从不曾与你相识,这样,也不会带给你痛苦。”头顶的杨柳轻柔在头顶拂过,夏初的清香时不时扑鼻而来,黛玉的心却明朗不起来。
仔细看了黛玉许久,水溶终于点点头,嘴角上翘含笑,却分明是满目的伤感,“原来你就是这样认定我们之间的相遇的吗?哈哈……”水溶忽然仰头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虽然已经是初夏,他整个人却像是在寒冬一般瑟瑟发抖。
对一个不改动情的人动心,这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吧。想起一年前,那日在避风塘初见,皇兄一见紧张之下便令自己追踪黛玉,若那日皇兄不是有要事在身,亲自来追,恐怕也不会那么早横生出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感。
在他很少的时候,母妃带他上山进香,道行高深的老和尚就曾经凝望着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人中龙凤,身份贤达,却终生难觅真情。当时,他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知道母妃很是忧心的望他许久。自从与黛玉相逢他便没有一天不是在想着这句话,难道他此生难觅的真情,便是林黛玉?
既然是上天注定的,他再勉强恐怕也是逆流而上磨难重重。垂头,水溶掩去眸中太懂的复杂和落寞,再抬头,眼中已经是清明许多。深深看向黛玉,他叹一口气道:“既然黛玉想要我这个自己朋友,那我这一生就专做玉儿的知己朋友。”眸色加深,淡淡的哀伤蔓延,水溶继续苦笑道:“但是你要接受我无关乎****的关心和爱护,好吗?”这是他最后一点要求……
两人静静坐着许久,久到能听到风在耳边飘拂的声音。终于,黛玉轻轻点头,“王爷,黛玉很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脸上凝滞的紧张缓缓舒展开,水溶终于展颜,“如果玉儿不介意,就叫我溶哥哥吧,我会像哥哥一般对待你。”
“嗯!”黛玉重重点头,两人不禁相视而笑。只不过黛玉是彻底舒心的笑,而水溶的笑中,则带着微微的苦涩。
湖心小亭中,林安宁时不时向这边望望,她焦急的来来回回坐立不安,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跑回到两人面前,却见两人很有默契的都在笑着,似乎已经认识很久的样子。“溶哥哥,你的精神似乎打好了!”说罢,她一把拉住黛玉的手,一时忘情道:“姐姐,多谢你了,还是你厉害。”一语末了,却连忙捂住嘴不安的瞅瞅黛玉又看看水溶。
水溶看她可爱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我知道她是玉儿,你不用难为了。”
林安宁吐吐舌头看向黛玉一脸征询,见到黛玉含笑点点头终于舒了一口气欢欣雀跃。“看来溶哥哥与林姐姐是早就相识了,也不告诉我一生,还得我还说谎。”她嗔怒着望向水溶黛玉两人。
黛玉却是一笑揉揉安宁柔顺的长发,“安宁妹妹,王爷的心结已经打开,恐怕很快就会好的。你在这里陪着王爷,我去找人为王爷熬药。”黛玉说完便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离开。或许水溶没有看明白黛玉的意思,但是安宁却是看懂了,回以一笑表示感激,安宁点点头。
却说黛玉在水溶居住院落外面吩咐了小厮前去按药方熬制药之后,有意让安宁和水溶相处的她便决定在王府走走,让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一些。
这一条曲曲折折却是幽静美丽的石子小路上,四周全是半人高郁郁葱葱的乔木和兰花,好一条雅致的小路。自小就喜欢兰花的黛玉心情大好,便漫步于小路上细细观赏那些清雅美丽的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