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启明辰听闻一下子白了脸,这历来便是朝廷最为头痛的事情,先太祖皇帝开国之时,因为借助于当时一些地方势力的帮助,建国以后为了安抚他们,便在各地分封七大异姓王,以期望天下太平。却没有想到这些异姓王这些年来各自不安分,不但各自之间时而挑起战争,而且有时会为了一些地方的利益而联合起来威逼朝廷。虽然自从心底登基以后对他们恩威并重,压制了不少嚣张气焰,但是难保他们哪一天还会心有异而危害江山社稷。历代以来也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但是因为问题繁杂,历代帝王颇感棘手而大多不了了之。到今新帝登基,七王甚是安分,朝野内外便再也没有人体己此事。但是作为两朝元老的他确实看得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他也非常明白当今圣上的心意,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而不敢打草惊蛇。
痴迷般望着黛玉,水清暗自点头,不愧是他的玉儿,竟然与他心有灵犀,知道他心中所想。以前只知道黛玉绝世风华,只知道她灵巧心善,却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般不同凡响的见地。内心深处,那些对于黛玉的痴迷和钟情,更增加许多。
水澈,也被黛玉的话语和气质震住,望向黛玉的眼神,开始一眨也不眨,直到脚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原来是皇兄在他脚上狠狠的踩下去了。
连忙收回视线,他尴尬笑了笑,这位女扮男装的可人儿可是皇上心心念念的女子,他竟然沉醉中她绝色容颜里,还那么呆呆望她许久,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不过转念一想,幸亏此刻坐在这里的不是苏昭儿,不然他的下场可能会更惨,因为女人吃起醋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轻轻一笑,他连忙开口问道:“公子既然一语中的,肯定直到如何解决了?”水澈望了望水清,他点点头,果然是想知道这个问题。
“是啊,公子,这确实是一个难题,怎么解决呢?”启明辰捋着胡须面带微笑若有所思。
黛玉微微一笑,头脑中却想起师父医圣以前教她医病的一种方法,叫做分割而治。有些人得了病,看似很严重,其实若把这些病症分割开来,都是一些很普通很简单的小病。
轻启朱唇,黛玉道:“分割而治。只要皇上将那些大藩王逐渐分割,相信他们的势力都会慢慢减少,最后再一个个收服。”
启明辰的眼睛顿时一亮,果然是好方法,以前大臣们所出主意无一不是直接出兵剿灭,却没想过一旦战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水清也忍不住点头,看向黛玉的眼睛更加明亮。水澈叹服一笑,“公子果然见识不凡,佩服。怎么原来皇上和大臣们怎么没有想起呢?”好笑看向水清,水澈终于明白皇兄为何对黛玉痴情至深。
水澈话音刚落,却见黛玉忽然俏皮一吐舌头,笑靥如花,“因为他笨啊!”
水澈刚进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他一边笑一边轻轻的咳着,“是啊,是他笨啊。”看向水清,他只挺直腰板坐着,看不出表情,不过此时他的表情一定五味繁杂。虽然为亲兄弟,水澈哪里敢在水清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这会儿听到黛玉说,也连忙借机重复一遍。
而一边做着的启明辰和伺立着的张谦不由各自神色担忧看向黛玉,这样的话万一惹恼皇上可是会被杀头的。可是,令他们出乎意料的事,皇上非但没有生气,而且竟然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黛玉面前。
而黛玉,再次好奇看了他一眼,便起身道:“各位,不奉陪了。”说完,便起身来到林穆安宁,张嘴就要走。
安宁原本以为这劝谏日肯定像是过年那般惹恼的日子,毕竟名气那么高,没想到竟然是一大帮学究在这里评估论今、褒贬时政,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对这些感兴趣?见到黛玉要走便也起身相随,而林裴却还想在这里多听听别人的见解。
集思楼下,黛玉长长吐一口气,要不是被那一帮不知身份的人打扰,她还真的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却说水清看见黛玉离开,二话不说便也马上追了上来,后面一帮相随的人也马上跟上。
黛玉正准备上马,忽闻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玉儿,留步。”
回头,高华如月的水清正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她,满目柔情。他的手中,还拿着刚刚从头上取下的斗笠。微微眯眼,黛玉转身认真看向他道:“果然是清哥哥。”
后面也早有水澈和启明辰以及张谦追了上来,他们这会儿听闻皇帝叫‘玉儿’,才恍然知道刚才那位侃侃而谈的小公子竟然是红妆,于是眼中的敬佩更深。
“原来还是你啊!”林安宁并不知道水清的身份,笑着就要走到水清的身边,这个男子如此优秀出色,真是和林姐姐是绝配呢。正欲上前行礼问好,却被黛玉拉住。“安宁,皇上在此,不可越距了。”
安宁的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看向水清,再看看黛玉,她已经弯下腰,淡声道:“给皇上请安。”
林安宁惊呆了,原来这位仪表不凡高贵如斯的男子竟然是皇上,怪不得总是觉得他身上有异于常人的气质。连忙弯了腰,她也紧张道:“安宁拜见皇上。”
集思楼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这会儿安宁不大的声音却是在人群中引起了巨大相应,像是一圈圈向外荡漾开去的波纹,人们依次跪倒在地上,顶礼膜拜他们象神一样敬仰的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
水清一手背后眯眼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再看看一脸淡淡的黛玉,心中苦恼加深。她绝对是故意的,她易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没有告诉她她便也没有点破。可是如今她刚刚换回女装便在自己面前行礼,想要以此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君臣的距离,也是礼节的束缚。想她一个喜好自由的女子,又怎能让这些三叩九拜的繁文缛节束缚……
轻轻挥手,水清示意那些平民百姓起身,而刚从集思楼下来的人们却开始患得患失,刚才皇上一直在听他们说话,他们表现如何?凌厉的批评会不会让龙颜大怒……
看着人群疏散,黛玉也起身,然后便拉着安宁乘车离去……
水澈缓步走到水清身边,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轻声道:“皇兄眼光果然不凡,如此奇女子,只应天上有,我见犹怜。”
收回痴迷,水清冷冷瞪了一眼水澈,冷漠警告道:“最好不要对她起任何新意,她是朕的。”
而此时,马车内,安宁望着一脸沉寂的黛玉,终于忍不住开口,“林姐姐,看来你与皇上是认识很久了。我觉得皇上对你用情至深,你为何不接受皇上的情意呢?”
幽幽一叹,黛玉落寞无限,“安宁,他可是皇帝啊!”
“皇帝怎么了?”安宁不解。
黛玉没有回答她,嘴角却未有一抹苦笑,让人心疼不已。皇帝怎么了?她的清哥哥是水清,无关乎身份和地位。而皇帝水清就不一样,他有后宫佳丽三千,他可以拥有天下之美。或许说以帝王至尊给一个女子无尽的爱她可能就会满足,但是她不会满足,她要的是完整全部的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其他人。这一点,水清怎么能够做的到?
自从劝谏日回到林府以后,黛玉一连几日都不曾出门,一直在墨竹阁或看书或抚琴,有时候就与安宁一起研制一下女红。北静王水溶有时候会派人带来一些诗词让黛玉指点。
这一日黛玉正在湖水边低头摆弄一株莲花,便见林安宁又兴致勃勃而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林姐姐,你的信。”
黛玉接过,打开,淡淡的墨香闻上去很舒服。展开,水清挺拔遒劲的字迹便映入眼帘,“今晚,月影楼相见,清哥哥等你。”
月影楼?那不是京城第一名妓苏昭儿居住的地方吗?水清去那里做什么?一时间,黛玉不禁心中泛酸,现在真是讨厌死自己了,明明心里不能接受身为帝王的水清,可是为什么知道他要去月影楼而心里又放不开放不下……
这到底是什么心境啊?
看到黛玉眼中泛起水雾,安宁连忙抱住黛玉轻声安慰,“林姐姐,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听说西宁王很是钟情于苏昭儿,皇上怎么会夺人所爱?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一看!”
“我——”黛玉闭眼,心中杂乱不已,“可是那种地方……”
“林姐姐是豁达之人,怎么也在意起了这些有的没的。”林安宁一皱眉,轻声道。
是啊,她以前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些,结交他人,她一向都不看别人的出身地位,今天这样,是不是也与水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