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黄飞虎一行到达界牌关的时候,就见到这么一副阵仗:十辆囚车一字排开,黄滚居中,左手是刘涛,身后一面大旗猎猎作响,绣着黑底红字的“黄”,似乎正张牙舞爪。
黄飞虎一脸苦笑,带头下了坐骑,单膝跪下:“父亲(祖父)大人在上,儿子(孙儿)有礼了。”最小的黄天祥甚至眼泪都掉了下来。
黄滚却一点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我黄家受商天子七世恩荣,从来只有忠孝两全的贤臣,何时会有叛逆谋反之臣?莫说这种谋逆大罪,即是小贪小奸,我黄氏一门从无人犯,而今你为一妇人,而背弃了君亲大恩,弃七代簪缨于不顾,失仁伦大体,忘国家遗荫!这哪里是我黄家的男儿?”
黄飞豹见长兄默默无语,不由地反驳:“父亲,不是普通的一妇人啊,可是我们黄家两个贤良女子。父亲,一个是大嫂,那是我黄家的当家主母,一个是您亲生的女儿,自十四别了父兄进宫,侍奉帝辛二十载,从无一丝差错!”
黄滚两眼一瞪:“我自与你兄长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黄飞豹悻悻然地住了口,只在低声嘟哝:“就瞧准了大哥不善言辞,又有跟你一样不开窍的脑袋!”
周纪等听了暗暗好笑,若不是在这种形势下,一定很给面子地大笑出声。黄飞虎苦笑地瞪了兄弟一眼,又转头去听父亲的训话。
“飞虎,你这回是太令我失望了,背主求荣且不说,还无端端地造反,杀了朝廷命官司,这可不是轻罪。”
“要求荣就不反了,这次造反谁说是无端端的,真是说话连草稿都不打。”周纪在黄飞虎身后低声说,黄氏兄弟听了都有些失笑,但看看自己父亲那慷慨激昂的样子,却只得仍旧低首听训。
“你这么做,让咱们祖宗在九泉下也蒙羞啊,连父亲我的脸都丢尽了。你枉居王位,既不能忠于天子,又不能尽教于父亲。你生而有愧于天下,死而有辱于先人,还有何颜见我!”黄滚说着说着更激动起来,脸都涨红了。
黄飞虎看着老父这等模样,也不由心下恻然,真想不顾一切下牛受缚,随他解往朝歌去,尽不了忠,也尽个孝罢了。
“大哥,已经到了这地步,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周纪看他神情,急忙劝住,“再说,咱们既有计策,兵不血刃,怎可不为呢?何况,纵然大哥你愿意自缚,也要为侄子们想想,尤其天祥,不过七岁,你可忍他与你一般被斩于朝歌?即使咱们都被老将军解入了朝歌,黄氏一门能留几个活口,可还在未知之数呢!”
黄飞虎默默点头。
周纪回头对黄明说:“咱四个虽与大哥结义为兄弟,却不是老爷子亲生,且困住老爷子,让大哥先自出关去罢!”
黄明、龙环、吴谦见黄飞虎并不反对,于是应了一声,便把黄滚团团围住,黄明使一把大刀,这时还回头叫:“大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黄飞虎率了兄弟及爱子连着家将车辆,一齐往前冲去。
黄滚被围在中心,哪里分得了神说话。刘涛自是认得武成王的,心想反正是你自家的儿子,我何苦做这恶人?竟不吩咐阻拦,让黄飞虎一行连带着车辆大模大样地闯出关去。
黄滚急怒攻心,跌下马来,拔出佩剑便欲自刎。周纪急忙一把抱住:“老将军,何苦来?唉,你且听末将分说,再作定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