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滚摇了摇头:“你们前面那三关易过,终究靠的是咱黄家旧部不少,到底有念旧主的,手下便留了情。便是我这关,难道我父子真个撕杀不成?这汜水一关,总兵韩荣,却是后起之秀,与咱黄家没半点纠葛,下手必不容情。韩荣倒也罢了,他麾下有一将,名唤余化,习的却是偏门。”
黄飞虎沉吟着插口:“莫非是人称七首将军的那位么?”他记得妲己一再提醒要持别提防余化。
“正是。此人座下是一匹火眼金睛兽,与你的五色神牛有得一拼。凡余化出战,未有不胜的。我们一到,怕是玉石俱焚的局面啊!罢了,事至如今,也无退路,这就起行罢!”
说着,把帅印往银安殿挂了,便重新披挂好,与众人出了界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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汜水关,是商与西岐之间第一道屏障。韩荣,是近年最得帝辛看重的将军,年不过二十,便被提拔镇守边关,迄今已有十数载。
“这就是汜水关了。”黄滚感慨着对左右的儿子说,对已在城下“恭迎”的韩荣,拱了拱手:“韩总兵,别来无恙。”
韩荣一头黑发用银冠束着,不是特别突出的五官,却因轮廓微深而显得坚毅。黄飞虎暗自担忧,这一关怕不是易过。
果然,韩荣只是瞧了一眼黄滚,也不还礼,冷冷地说:“往日韩某敬你老将军一门忠烈,七世护卫殷商,如今你不过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往日情分不提也罢。今日要过我这汜水关,却非易事!”
黄飞虎的眼睛看向韩荣左手,看他座骑,却是一匹金睛兽,料想必是余化了。这余化长得却与想象中不同,并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汉子,更似是白面书生,在身材魁伟的韩荣身旁,更显得书生气十足。
“父亲,多言无益,且待儿子去会他一会。”黄飞彪知道事无善了,拍马便冲了出去。
这韩荣也是一员猛将,军功累积至总兵,一身武功自不在话下。只见两人在马上你来我往,不过二三十合,黄飞彪便落在下风。不多几合,韩荣用枪一挑,黄飞彪跌下马来,黄飞虎见势不对,一拍五色神牛迎了上去,周纪、黄明双双抢上,才算把黄飞彪救了下来。
“我来会一会武成王!”说话的是余化,声音有几分阴恻恻,听着就觉得不舒服。
黄飞虎也不答话,看他摇了一柄画戟来刺,拔出宝剑架住。二兽相交,互不相让,二将相遇,棋逢对手。武成王以武成名,一把宝剑早使得出神入化,使得性起,便似一条银色的蟒蛇,剑气裹住了余化,五十回合开外,便占住了上风。余化看势头不对,回身就走。黄飞虎哪肯放过,持剑便赶,追不至两射之地,余化收起画戟,揭起战袍,取出了一面黑色的小旗,只一举,便逸出数道黑气。黄飞虎只觉头晕眼花,知道不好,待要回身,已是支持,不住跌下了五色神牛。
周纪黄明等正得意长兄占了上风,哪料到如此变故,抢救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余化把黄飞虎拿了进城门而去。
韩荣吩咐左右把黄飞虎缚了:“黄飞虎,想你高座庙堂,有何不美?偏要做逆子贰臣,如今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黄飞虎叹息一声:“技不如人,我也无话可说。若说一个男子,妻子与胞妹被折辱而亡还能高座庙堂,也落得为人耻笑而已。你若非凭借余化的左道,也拦我不住。”
韩荣冷哼一声:“但问结果不问手段,你死到临头还要充甚么英雄?如今且把你下在牢里,待你黄氏全家被擒,再看你后不后悔。你想投奔西岐,却是差了,昨日接到驿报,姬昌已经死了。如今是姬发继位,自封武王。”
“有甚可后悔的?阁下坐守关隘,以为至贵,实则井底之蛙,借天子威福狐假虎威罢了。”黄飞虎笑言,心里微微骇然,只觉这妲己所言,几无不中。临行前曾言姬侯天不假年,姬发即位。而今倒不知这姬发如何行事。
果然如韩荣所言,第二日、第三日黄飞彪兄弟并黄滚祖孙,竟是全数入狱。黄滚不由老泪纵横:“早说不可,非你等自恃武力,如今徒唤奈何?”
黄飞虎默默无言,黄天爵虽尚年幼,却看不过祖父软弱。“爷爷,此言差矣,若是妄顾母亲与姑姑的仇坐享荣华,即使得享天年,仍不免为后世耻笑。如今虽然全家身亡,却也是铁铮铮的男子汉。”黄飞虎欣然点头,心里却还在想着救兵何时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