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扬惊喜:“娘娘果然天资,竟能想到柳暗花明之语。大王子,还用犹疑吗?便是先前受些小挫,最后凯旋也该是我商军。况且我三十万大军,西岐拿什么来抵抗?”
殷破败看着手中的下签,怅然回答,“照日子推算,太师也该到西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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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仲紧赶慢行,这一日便到了西岐城的南门。一声炮响,扎下营来。
自有那周军探子报进西岐城,伯邑考知是西岐建周以来最大的劲敌,不敢小视,亲自率了诸将上城楼看闻仲的营阵。只见三军森严,列队巍峨,竟暗合了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方位,暗自警醒,果然盛名无虚。
再看那黑底金字的“闻”字,矗立在大营前方。闻太师骑黑麒麟,身形高大,位于大旗之下。士兵们进出有度,列队整齐,平添了无数杀气。阵前小校也是衣着齐整,个个精神抖擞,如狼似虎。大刀长剑相互辉映,似要出鞘饮血。画戟、尖戟上的红缨子,如出林的豹子甩着尾巴,气势不凡。开山斧、宣花斧寒光森森,在军士行进间更如猛虎下山。只看这气势,便知士气如虹,猛将如云。
几杆大旗竖立在营旁,金字令旗则来往穿梭,虽是三十万大军,却不闻人声。只看令旗,一众士兵便各就各位,只分一小队去扎寨,其余大军严阵以待。
伯邑考咋舌:“难怪闻仲享名久矣,看他行军布阵,便是大将手笔。看他今日动作,人言竟仍是未尽其学。”
姜尚在一旁宽慰:“陛下不必忧虑,魔家四将如此能耐,也不过如此。陛下洪福齐天,巨恶自然消散无痕。”
伯邑考微笑:“魔家四将不过是徒逞匹夫之勇,闻仲却是统领风范,只看这布阵扎营,高下自分。不过,也不必对他战战兢兢,他闻仲的士兵进退有节,咱们周军也来去合度,一点不输于他。只是战争旷久,民不安生,甲胄辛苦,鞍马劳顿,终是于心不忍。”
遥遥地,见闻仲朝这边城楼看来,旁边的小校似乎说了几句什么,闻仲在麒麟上对伯邑考微一抱拳,伯邑考微笑还礼。这一礼,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闻仲又回头吩咐了什么,那副官便入营账,捧了战书出来呈于闻仲。闻仲略看了看,便回头对身后一骑说了几句,那人便策马来到城下。
黄飞虎说:“怕是来下战书了。”
伯邑考点头:“带他去银安殿,他既遵礼而行,咱们也依礼相待,接受闻仲的战书。”言罢,带头下了城楼,在银安殿坐定。
传书人带到,单膝跪地,呈上战书。众人看那人,面色蓝紫,发如朱砂,上下各一颗獠牙,身披黄金甲胄,腰间别的是一柄开刃的开山斧。众人暗想:又是个难相与的。
伯邑考示意把战书递给姜尚,姜尚朗声读:“成汤太师兼征西天宝大元帅闻仲,奉书西伯侯姬发殿下:盖闻王臣作叛,大逆於天;今天王在上,赫赫威灵。兹尔西上,敢行不道,不遵国法,自立为王,有伤国体;复纳叛逆,明欺宪典。天子累兴问罪之师,不为俯首伏罪,尚放大肆猖獗,拒敌天吏,杀军覆将,辄敢号令张威,王法何在?虽食肉寝皮,不足以尽厥罪;纵移尔宗祀,削尔疆士,犹不足以偿其失。今奉诏下讨,你等若惜一城之生灵,可速至辕门授首,候归朝以正国典,如若抗拒,真火炎昆冈,俱为齑粉,噬脐何及?战书到日,速为自裁不宣。”
伯邑考微笑:“倒是一篇好檄文,不想闻仲允文允武,只可惜这些罪名我西岐却不承认。诚如太师书中所言,既仍尊孤为侯,为甚么囚我父王,杀我兄长,诚为欺我。今我西岐得天祥兆,百姓乐业,天下归心,正是一呼百应,兴的是仁义之师。况我西岐士兵,未有叩商关者,倒是你殷商,屡派员伐我西岐,理屈在商,非在我西岐。你且站起来,通上名姓,看来不是中原人氏。”
“末将邓忠。”
“邓忠?”伯邑考沉吟片刻,“莫非是黄花山落草为冠,号称四天君之道的邓天君么?”
邓忠讶道:“不想末将贱名,竟为殿下所知!”
“尔等既是不满殷商治下才落草,为何却又投入闻仲麾下?”
“岂有自愿落草之理?只因日头过不下去,才拉了人在黄花山落草。如今有了正名的机会,投入军中效力,岂有不肯的?闻太师折节下交,末将等都愿借此谋个出身。”
伯邑考叹息:“闻仲在朝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连帝辛亦要礼让三分。谁知此人一无傲气,真乃人杰。可惜如此人才,却助受德为虐,可惜,可惜!”
邓忠虽是凶恶之徒,但看伯邑考身着雪白软甲,言笑晏晏,风姿高雅,也不敢失了礼数。“殿下风范更教人心折,无奈我四兄弟既从了太师,却不肯再掉转刀剑的。”
伯邑考点头:“你既向闻仲效了忠,自不肯再作贰臣。既如此,便回去多多拜上你家太师,孤敬他乃豪杰之士,三日后亲自与他会兵城下。